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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日报(通讯员 张斌)
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慢慢读懂这座城市。
有些属于城市的魅力,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而有些则需要慢慢体味。
今天是2025年9月15日,星期一。
三年前的今天,我只身一人,背着简易行囊,从麻城北站的D2223次列车,经汉口站D5223次列车中转,历时5个多小时到达丹江口站,来到了湖北十堰市丹江口市。
那是我第三次来到丹江口,可我对它却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前两次都是夜幕匆匆而来,事毕赶车匆匆离去。丹江口的天空是否蔚蓝,水是否清澈,其实我都不曾遇见。只记得夜幕降临,从酒店房间的阳台眺望,华灯初上一江霓虹如诗,夜色璀璨两岸繁华似歌。
坐在疾驰的高铁上,窗外故乡的景色渐行渐远。沿途的村庄、房子、麦田、山峦……倏忽而过。童年的回忆、四年家乡工作的过往,犹如电影在心中一帧帧倒带。父母、亲人、朋友、同事,离我渐远,过往的点点滴滴涌上了心头,我拿起手机,在朋友圈写下了对大家、对自己的临别赠言:
四年过往,涌上心间。
永恒记忆,不负遇见。
从零出发,重新起帆。
今日且当暂离别,
他日重逢把话叙。
愿你我所求皆所愿,
所盼皆可期!
愿大家皆有前程奔赴,
亦有岁月可回首!
愿世界和平,诸位皆安!
其实我并非第一次出远门。
从麻城到丹江口的距离,也不过500公里。
彼时不禁让我想起电视剧《士兵突击》中主角许三多说的一句话:每换过一次环境我就像死过一次。
诚然我自适应环境能力虽没那么差劲,但是独自面对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心情难免是忐忑不安的。
2022年9月14日,出发的头天下午5时许,我还与原同事在办公室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工作,一通电话惊起,这是我内心期盼许久的报到通知来了。“您好,这边是丹江口市大坝街道办事处,通知您明天前来报到。”“好的,由于我老家离得较远,计划明天一早乘车预计下午到达。”
放下电话,心中无比惆怅。与领导、同事一一叙别,进行简单的工作交接。几年的朝夕相处和并肩战斗,离别不舍的氛围还是浓厚的,告别结束已临近晚上8点。
回家,和家人做了简单的交流,匆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生活必需品,订车票……一系列操作下来,12点前基本完毕,伴着夜色入睡。
从鄂东北到鄂西北,三年的奔赴,这里不仅是我职业生涯的一站,这库碧水也悄然成了我心底的“第二故乡”。从初遇丹江口大坝的巍然、汉江的广阔无垠、丹水的温润如玉,到移民的艰辛付出、守水的使命担当、水质的坚强保障,我逐渐开始了解这座城市,开始用脚步丈量这片土地,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从丹江口高铁站出发,途经太和大道、水都大道,一路是宽阔平坦的沥青路,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乘出租车到城区约莫一刻钟。
在水都大桥上,司机师傅了解到我是外地人,故意放缓车速,便指着窗外说:“小伙子你看,这就是咱丹江口大坝,北京人喝的水,就是坝上水库里的水调过去的!”彼时的我趴在车窗上,望着眼前巍峨的大坝,心中满是震撼。从小就听说南水北调工程,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摩这座举世瞩目的世纪水利工程。
大坝的下游1公里,有一座横空架起的步行桥,丹江口人称之“彩虹桥”“网红桥”。全长1314米,设有观景平台,连接江中沙滩和岛屿,携手至亲至爱登上大桥可观“一江碧水穿城过”的美景,更有“携手走过一生一世”的寓意。
报到一周,在同事的热情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父母、哥嫂全家人驱车千里为我送来了行囊,一起安顿好“小窝”。由于肩负着迎检的工作任务和家人行程的匆忙,中午饭后我带着他们去了这了解的为数不多的“打卡地”彩虹桥,匆匆游览了一番,让他们“简单”领略了丹江口“一江两岸”的美景,便在恋恋不舍中送别了家人的探望。
这次归程后,父母总是念叨这里好山好水好风景,城市干净整洁,是宜居之地。
麻城的巴水是湍急的,带着大别山的硬朗,可丹江口的水是沉静的,像一块被岁月打磨过的蓝宝石,连风掠过水面的声音都格外温柔。
去年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通水十周年,作为新闻宣传工作者,我有幸在库区边、清漂船上等一线,和杨小云、蔡兴尚、杨力等一批默默无闻的守水护水代表亲切交流,从此也与丹江口的“水”结下深厚的缘分。
最难忘的是去年10月,我带着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到一线采访,见到了“坝上木兰”杨小云。从她的口中,我了解了丹江口大坝从“出生”到“长大”的历程,聆听了大坝工程背后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86岁的杨小云是汉江集团教授级高工,参与大坝的建设、管护62年,曾经用最好的青春年华守护了南水北上。1963年,24岁的杨小云从华东水利学院(现河海大学)河川枢纽及水电站建筑专业毕业,主动申请来到当时一片荒凉的丹江口工作。初到项目建设工地,杨小云要攻克的就是坝体补强难题。她和工人们同吃同住,吃把子馍、住简易房、睡硬板床,哪怕要扛起50公斤重的水泥袋,也毫无怨言。一年后,杨小云和同事们提交了一份科学严谨的实验报告,为1964年底丹江口大坝复工作出重要贡献。复工后更多的挑战接踵而来。1983年汉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巨大的水流冲击,让坝顶难以正常通行。杨小云却认为这是一个观察大坝运行状态的绝佳机会,她和团队成员不惧危险,在坝顶上连守7个昼夜,记录下每一个细节,为工程安全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数据。1994年,杨小云主动请缨,牵头攻关丹江口大坝加高新老混凝土接合这一关键性难题。1998年,退休后她也未离开工程一线,被汉江集团返聘负责中心水厂扩建、沙沟河整治等多个项目的安全、质量、进度、成本管理的监理工作。
“能看到北方人喝上我们丹江口的水,那种幸福感无法形容。”如今,杨小云成了丹江口大坝工程历史的一名文化宣传员,将护水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从丹江口出发,途经26座大中城市,900余公里渠道工程、27座渡槽……南水奔涌三千里,供应着北方1.2亿人用水,每一滴水都有自己的使命,护好源头水很关键。
生在河边、长在河边的蔡兴尚原本靠捕鱼为生,在他的记忆里从父辈开始全家就捕鱼打渔,最重要的谋生工具就是渔船,家就是船、船就是家。
“我们世世代代住在汉江边,这水养育了我们三代人,我对她有感情。”蔡兴尚经常这样说。
2020年一天夜里,恨陡坡村的村干部上门向他宣传退渔禁捕政策,看着家里唯一的两条渔船,又看了看养活了三代人的母亲河,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当赖以生存的唯一家当被当着面“拆解”,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哽咽了,“当了半辈子的渔民,离了水交了船该怎么养活一家老小呢?”看着老婆孩子,他一夜无眠。
得知为了解决渔民就业问题,村里要从渔民中选聘护水员,他第一个报了名,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过去总想着怎么多捕点儿鱼,哪里有鱼群哪里起风浪他门儿清,可要说怎么‘护水护渔’那还真是‘大姑娘嫁人头一遭’啊。”
蔡兴尚不懂就学、逢人就问,平时将护水法律法规宣传小册子随身携带,镇里召开护水员业务培训会时,他都认真听认真记,他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录着巡查河道、“问诊”脏乱差的点点滴滴。
每天上午3个小时,下午3个小时,遇到上游涨水、水面清漂任务重时,蔡兴尚中午甚至来不及回家扒两口饭,一心扑在河上直到天黑才能清出百十斤漂浮物。
这条河奔流不息滋养着咱们世世代代的乡亲,如果不是日复一日挑起这护水的担,哪有如今“一条大河波浪宽”,如果不是年复一年撑起这清漂的船,哪有如今“风吹桔香飘两岸”。
“管好河,护好河,就是跟河打上一辈子交道咱也愿意。”从“捕鱼人”变身“护水员”,以蔡兴尚为代表的“护水员”成为了当地护水清漂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凭借着出色的驾船技术和对水域的熟悉,蔡兴尚成功转型为一名出色的护水员,护水清漂越干越起劲儿,用满腔热忱回应着这一江深情。
丹江口市有不计其数这样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与水的故事。风里来、浪里走、水上漂、船上捞,是他们的工作日常;夹子、钳子、袋子是他们的三大法宝;冬战三九、夏战三伏是他们的真实写照;“水都首都心连心,一泓清水上北方”是他们口口相传的心愿和行动自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丹江口“小水滴”志愿者。
这座城市感动了我。这份大爱令人动容。我也光荣地加入了“小水滴”志愿者队伍,经常利用节假日、工作之余参与守水护水志愿服务活动,时长已达300多个小时。
有人说,缘分是一场双向的奔赴。我与丹江口的缘分,是我带着初心而来,丹江口用青山碧水、人间温暖待我。从通水十周年到回信一周年,进库区、做直播、访典型、拍专题,三年来,每一段经历,都是我与丹江口的“双向奔赴”。
中国水都,不仅有清澈的水、秀美的山,更有一群可爱的人,一份沉甸甸的情——而我,何其有幸,能成为这里的一员,在这片土地上,写下属于自己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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