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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日报(通讯员 张斌)
大别山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鄂豫皖三省之间,我的家乡湖北省麻城市,就嵌在这巨龙的臂弯里。举水河穿城而过奔流不息,龟峰山万年神龟昂首吞日,九龙山柏子秋荫烟波浩渺,菊花园花团锦簇满园飘香,孝感乡文化小镇游人如织,商业街熙熙攘攘烟火十足……离乡三年,走过他乡许多路,看过不同的落日与云海,他乡依然他乡,故乡还是故乡。
麻城市位于湖北省东北部、大别山中段南麓,鄂豫皖三省交界处,是中国“八大移民圣地”之一,是杜鹃花城,是“黄麻起义”策源地,是大别山革命老区核心区。
麻城文化小镇夜景。
“湖广填四川、麻城占一半。”坐落于市中心的孝感乡都,采用“一环三轴五区十景”布局,鄂东明清时期仿古建筑风格,集寻根祭祀、文化交流、旅游休闲、教育娱乐于一体,是川渝民众公认的“祖籍圣地”,每年来寻根问祖的川渝人士络绎不绝。往城东南方向约莫二十余里地,就是“天下第一神龟”龟峰山5A级景区,这里孕育了中国面积最大的10万多亩连片原生态古杜鹃群落,是“中国映山红第一城”。与之隔空相望的城北方向,有赫赫有名的“全国第一将军乡”乘马岗镇,这里诞生了红四军、红二十五军和红二十八军主力部队,走出了26位共和国将军。
龟峰山景区。
中国第一将军乡——乘马岗镇。
麻城肉糕。
夫子河鱼面。
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文化交融,诞生了多元的饮食文化。木子店的吊锅,夫子河的鱼面,白果的馄饨,阎家河的莲藕,黄土岗的鳝鱼面,盐田河的板栗,乘马岗的花生和鼓楼巷香飘十里的肉糕、腊鱼腊肉……是每一名麻城游子的牵挂。
我的启蒙童年和青春年华,伴随着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味一食,都深深烙印在记忆的深处,成为魂牵梦绕的乡愁。
水韵流淌的记忆
老家门前有一条河,小河的上游有一座水库,叫芭茅河水库。记忆中,奔流而下的河水清澈见底,河床里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小时候,这条河就是我的乐园。
黄土岗镇芭茅河水库。
春天,溪水是最活泼、欢快的。清澈流水潺潺而下,小伙伴们在河边追逐鹭鸶,听着它慌忙“逃窜”间发出悠扬洪亮的“嘎咕”声,两岸的垂柳随风摇曳,桃花、桑葚花等竞相开放、郁郁葱葱,从高空俯瞰,像是河岸铺上了一层花毯。我家有一只“老鹰”风筝,是父亲从城里给我们兄弟俩带回来的,这在村里属于“稀罕货”。河边,就是我的“老鹰”展翅飞翔的天地。父亲攥着“线轱辘”,我和哥哥托着风筝在后面猛跑,在兄弟俩的阵阵呼喊声中,“老鹰”腾空而起。父亲时而收线,时而松线,“老鹰”宛如精灵在空中翱翔。顺着风势,父亲不断调整着位置,“老鹰”也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仿佛飞出了宇宙。渐渐地,“老鹰”和连接的那根线几乎肉眼不再见,但是爸爸坚定手中的“线轱辘”在,“老鹰”一定可以平安回来。
夏天,老黄是我忠实的小伙伴。在农村,两家共养共用一头家畜的情况不算太常见。我家属于丘陵地带,连片平整的田地不多,零零散散面积也不大,于是和嫁在邻村的姑姑家共养共用一头牛,我叫它老黄。每逢暑假,老黄就被两家人“托付”给我,久而久之便成了我的好朋友。清晨,我踏着露水牵着牛绳,漫步在田埂间、溪水间,看“老黄”悠然食草。“老黄”喘着粗气,青草在它兴奋的撕扯和舌头的卷动下翻转,随之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我想这是它幸福的时候。而我最满足的事,便是带着“老黄”沿着岸边“索骥”,搜寻“芽芽泡”“毛毛针”这类大自然馈赠的美食,幸运的话,还能碰上几株“野薄荷”,采回去成为同伴间“炫耀”的“资本”。
秋天,河水变得更加明净,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无数颗细碎的金子在跳动。河边的垂柳不再像夏天那样郁郁葱葱,有些叶子已经变成了浅黄色,岸边草丛中不知名的小花已经凋谢,只剩下干枯的枝条。而狗尾巴草却高高地挺立着,像是在和秋风打招呼。几只蜻蜓掠过水面,些许蚂蚱在草丛边蹦跶,仿佛还舍不得夏天的喧闹。
冬天,小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经常带着“黑虎”一起到河边“摸螃蟹”。抓河蟹是个技术活,需得小心翼翼翻开石头,2根木棍迅速出击夹起,有时一上午我能收获七八只。“黑虎”是我和爸爸一起在城郊朋友家领养的一只狗,通体黑色,爸爸取名“黑虎”,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犬。那年我约莫6岁,带它回家时,它才三个月大。彼时,我坐在爸爸摩托车的油箱上,小心翼翼地攥着手里的蛇皮袋,胖嘟嘟的“黑虎”从蛇皮袋的通气口探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我和身边的一切,来到了我们家,成了家庭一员。“黑虎”整整陪伴了我们家20年,见证了我们家从土坯瓦房到红砖楼房的变迁,也见证了我从顽童到步入社会的成长。无数次家人晚归路口的等候,无数次我和哥哥上学路途的陪伴和默默看家护院,20年里“黑虎”没有对村塆邻里、过路庄稼人“下口”,是我们村有名的“灵性”犬。
岁月沉淀的温情
我家在一个叫“周家坳”的塆组山腰处。“坳”,高中课本中《庄子·逍遥游》中记载: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坳”意为低凹的地方或山间的平地,多为穿过山岭的通道。从门前极目远眺前方,能看到大名鼎鼎的九龙山柏子塔半个塔身。柏子塔建于唐建中四年,距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因塔顶柏树盘根而得名,为湖北省现存时代最早的六角九层楼阁式砖塔,有“楚天第一塔”之称,是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老房子坐北朝南,是用黄泥垒成的砖块建成的瓦房,冬暖夏凉,非常“养人”(契合人居住所需的环境因素),却是最怕淋雨。需要经常上屋顶检查,更换被风掀翻的破碎瓦片。总占地约150平方米,中间是1间堂屋,两边各有3间房,其中1间是厨房、1间杂物房、1间柴火房,面积不小。地面是泥土面,踩得很实,由于大门经常“敞着”,风穿堂而过,加之每天打扫,特别干爽,光着脚丫踩在上面冰冰凉凉。
老房子的采光没那么好,主要依靠天井和房顶的“明瓦”。堂屋中的天井和“阳沟”把大厅分为“上堂”和“下堂”。天井除了采光,还兼具集雨、排水的功能。雨水顺着天井倾泻而下落至“阳沟”中,仿佛一串串明亮的珍珠。积攒的雨水平时也可作生活用水,喂养鸡、牛、猪等家禽家畜。雨水过多时,也可以将“阳沟”的排水口打开,雨水沿着涵道流入附近的水沟中,很是方便。在我十五岁那年,家里在老房子的原址上新盖了2层的红砖小楼,保留了老房子的“上堂”部分至今。转眼近二十年,“上堂”虽早已残破没法儿住人,但它依然伫立在那里,是那个时代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痕迹。
山影摇曳的眷恋
房子的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上植被茂密、四季常青、“奇珍异宝”无数,自然景色优美。我们常常在树荫下玩耍,躺在草地上听着鸟儿的歌声,感受着山风的凉爽。
山上的毛桃、杏子、柿子等野果成熟了,我们便爬上树去采摘。雨后放晴,我们挎着竹筐一起上山开展捡蘑菇大赛,谁捡得最多、谁捡得最大,是孩童间的快乐“较量”。那种野生枞菌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今我依稀记得那肉质细嫩、汤汁鲜美的味道。
还有漫山遍野的马尾松掉落的松针,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引火柴”。早上,父母一起扛着扁担和竹耙出门,中午便挑回了2担沉甸甸的柴火,烧饭、取暖“引火”能用上半个来月。有时,父母从山上回来还会带上几株栀子花、映山红,野生的花朵格外清香,插在玻璃瓶里,放在房间,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春天清新的气息。
山上还有许多古老的树木,有的树干粗壮,需要几个人才能合抱;有的树枝虬曲,形态奇特。这些树木既见证了家乡的变迁,也成为了家乡的标志。记得村里有一棵百年银杏树,每到秋天,树叶金黄,飘落满地,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孩子们在树下玩耍,老人们在树下聊天,那场景温馨而美好。
老家的房屋大多是土坯瓦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小河边。每到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孩子们在村里奔跑玩耍,大人们坐在门口闲聊,整个村庄充满了宁静而祥和的氛围。最难忘的是乡亲们的热情和善良。邻里之间互帮互助,亲如一家。哪家有困难,大家都会主动伸出援手;哪家有喜事,大家都会前来祝贺,一起分享喜悦。2006年夏,我在上六年级,我家在老房子原址盖新房,需要先拆掉一半老房子。本塆的邻居全都来免费帮忙,有的拉斗车,有的扛木梁,有的挑土坯,有的做饭,大家齐心协力不到2天就完成了拆除工作。新建的2个月里,我们全家人借住在本家邻居的房子两个月。记忆里邻里间的那份温暖,不仅是一种老家文化的独特印记,更是乡亲们心底最纯粹的情感流露,至今仍让我感动不已。
离乡三年,虽不曾常登故乡的山,望故乡的水,但故乡依然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乡情,是一杯醇厚的酒,时间越久,味道越浓;乡情,是一首深情的歌,轻轻吟唱,就能打动人心。无论走到哪里,大别山下的那个小山村,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的港湾,是割舍不断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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