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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七夕,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时老家七夕的一幕。
七夕的月色像浸了水的丝绸,凉凉地铺在青石阶上。全村的女儿们聚在丝瓜或豇豆架下,端出满盆清露,纤指捏起彩线,对着月光轻巧地穿过七孔针。银针在月色下倏忽一闪,便似流星坠入了她们的指尖。
这就是旧时闺中的乞巧。
所谓乞巧,乞的是织女手中的灵秀气。女儿家不求金玉满堂,唯愿获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好将琐碎日子绣出花鸟虫鱼的光景。穿针时连呼吸都要放轻的,生怕惊扰了天上人正渡鹊桥的步子。线尾结着女儿家羞于出口的心事——或求一双能做羹汤的巧手,或盼一个知冷知热的良人。
只见那穿针最快的绿衫姑娘,眼角始终漾着笑涡。她绣的并蒂莲枕套早已得了姐妹称赞,却仍低头抿着线头。或许女儿家的“巧”,原不止于指尖针黹,更在于那颗能将平凡岁月织出光亮的慧心。如晨露集于叶尖,不必奔流到海,自成晶莹宇宙。
夜露渐重时,针线匣里已盛满月光。姑娘们以揩甲花(凤仙花)汁染了指甲,笑说这样搭鹊桥时便能勾住云霞。忽有夜风拂过藤架,露珠簌簌跌进瓷碗,漾开圈圈涟漪——恍惚间竟分不清是露落碗中,还是天上星河溅落人间……
今人虽不再虔诚乞巧,然每当见女子低眉缝补时光的裂痕,以耐心熬煮生活,以温柔缀连岁月,便知织女星辉从未真正远离人间。所谓巧艺,不过是把心意捻作长线,一针一针地绣进似水流年。
如此良夜,我由衷地以“鹊桥衔梦渡银汉,针眼穿云乞巧工”的联语描述之,并以诗赞曰:
露结蛛丝半月华,银针度夜绾云霞。
妙龄少女心灵巧,绣出星河万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