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被烈日炙烤的田野上，有一头名叫“黙生”的老黄牛在那里默默地耕种，一声不响，步履从容。只见它的脊背如弓，四蹄用力，四腿紧绷，蹄脚尖已经破损，头后的驼峰已经是伤痕累累。

农场主常对众牲口说：“黙生是你们学习的榜样！它干活从不叫苦，更不会邀功，我多次让他当你们的牛王，他也谢绝，这才是真正的奉献者！”

黙生听了，只是低头嚼着干草，喉间发出浑浊的呜咽——那是它唯一被允许发出的声音。他知道，除了累到哼几声，叹几声气是他的一点点自由和权利外，其他从没想过；他知道自己年轻时力大无穷，能为人们干很大的事，但群牛嫉妒，领头牛怕他超越他，给他找出了几个阻碍他提升的借口，比如爱喝水，食量大！默生只能忍气吞声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时间一长，除了有危险的事情有人想起他外，别的没他的份，只有懂他的人才会崇敬地叫他一声“默生”！

黙生生来力大无穷，犁地、拉车、驮货样样精通。它曾以为勤恳能换来牛界的尊重与重用，但农场主却将它的“能干”看作理所当然，给他任务叠加。默生耕完东边十亩地，西边又堆满石头、砖头、木料……事情做多了，牛群和人群怕他抢别人的头衔，怕他引起别人的反感，农场主甩着鞭子警告默生说道：“牛人不许说话，蹄印就是你的功绩！”于是同伴看他的笑话，亲属疏远他，老伴也要和她离婚！看到他那悲楚的样子，牛群也私下议论起来。那头聪明的黄缎牛犊说“黙生其实挺能干，能吃苦，能奉献的！可是，他越拼命，我们就越糟糕，活儿越多；他要是累死了，我们就更加遭殃！”有经验的黑虎牛说：“可他还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表现出乐意奉献的品格，让我们累死也不敢反抗，还被贴上懒惰不作为的标签，实在可恨！”

某年大旱，黙生因过度劳累咳出带血的草渣。它第一次停下脚步，用犄角在地上划出一个感叹号。农场主见状大怒：“奉献者怎会累？你这是在质疑使命！”他亲自锯掉黙生的头角，给他带上尘封的都嘴，以免他说话发言，引起别的牛儿醒悟造反！

黙生从未反抗，他知道世间自有公道。它学会了用眼泪浇灌蹄印，用喘息掩盖伤痛，甚至在被鞭打时依然扬起他那四只干瘪僵硬破损的牛蹄，微笑着从容不迫地面对苍天，仿佛痛苦也是他最大的荣耀勋章！

一个风雪夜，黙生倒在了未犁完的田埂边。它的尸体像一座沉默的土丘，蹄子仍然保持着向前蹬踏的姿态。一个个无知的牛人，路过他的身旁，沉默不语，向他低头默哀！农场主这时才醒悟，昔日的偏见与漠视，是整个牛群的悲哀，所以，要为它立碑！几天后，碑文刻好，上面写着：“最完美的奉献者，是一生劳作不发一言；这虽然是对劳动者最高的奖赏，但也是最大的悲哀！”

当春耕来临，逐渐觉醒的牛群看着黙生的墓碑窃窃私语：“它的‘完美’，不过是我们的灾难！”我们不仅要学习默生的勤奋与刻苦，还应该明白：“一切劳动都得讲究规则和民主，科学的制度才是对大家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