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查看全部{{ item.replyCount }}条回复> 查看更多回复>
- 查看更多回复>
总路咀的绿皮甘蔗
徐为乎(团风)
总路咀的绿皮甘蔗,人们只知道买它来吃,即使是总路咀的本地人,也只知道好种,好卖,好吃。种植它是一门好财路,却没有去认真地品味它有什么长处,特别是与县外、省外乃至本县其他乡镇的甘蔗来比较,它到底有什么特色,算不算本地被人们遗忘的一大土特产。
总路咀的甘蔗其所走俏,是以它的根条壮实,蔗节均匀,不密不稀,甜度适宜,含水度适宜,娇嫩易碎,皮薄色泽青秀,而不同于它地,只要你有两颗好牙,你便咬得动,嚼得干净,所以老少均宜,而优于它地所产。 中医讲:甘蔗生津止渴,清热解毒,去风热,有天生甘露散之称,可用来预防流行性感冒、流行性脑膜炎等温热病毒。所以它对人类无所伤害,而大有益处。
我原是个自幼嗜吃甘蔗的顽童,因久食甘蔗,甘蔗水由口中滴在胸前的衣服上,而烂了几件棉袄。又因久食不洗不削的生甘蔗,惹出小儿支气管哮喘的毛病来,所以村里人贬我“好吃大王”,而且不讲究卫生,吃出病来。还不停地进食,还要偷偷地吃。又笑我“死猪不怕滚水”。每年中秋以后,甘蔗初上甜味,我便开始偷食,有时吃自家的,有时吃伯父们家里的。甘蔗正是出市后,我天天有吃的,有时伯母们要我扭把子,舂碓,推磨,坐碾子碾米,帮忙放牛,我讲好条件,要两根大甘蔗,否则我开跑不干。伯母们也拿我没办法。反正你不给我便去偷,也因为我是最小的侄儿,又找不到别的帮手,只有满足我的要求,弄两根甘蔗放在旁边,做完事便吃。哥哥们时常偷偷地打过我,狠过我,我只顾嘴巴,不顾这些了,搞长了无所谓。不过当年我都是吃得地地道道的本地甘蔗,即总路咀甘蔗。
1957年后,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引种湖南传过来的长根条甘蔗,这种甘蔗皮厚皮硬,只有梢苗才咬得动,正筒和兜子咬不动,用木锯子也锯不扁,只有刀剁细用油榨打,才能打出水来熬糖,我们偷吃时只能用石头打破,慢慢咬很费力气。1960年,供销社又从南方套进根条短壮,节密的罗汉甘蔗,甜度不高,只是水多好咬。1980年后,我在武汉落地又吃上红皮粗壮的甘蔗,甜是甜,皮厚,要用刀削去一层很厚的皮,不如总路咀甘蔗皮薄不削,甜度高。我县的甘蔗虽能种植广泛,但比总路咀甘蔗差很大。沿江甘蔗,节稀瘦长像芭茅杆子,又不甜,贾庙、但店甘蔗,根条短,节密,又不好咬,即是有的长的,也可以,但不是农家肥和饼肥兴的,甜度不高,又无秀色,不是黄皮,就是黑秀皮,虫眼又多。
总路咀地处我县东北部丘陵地带,周围被马庙、上巴河、但店、贾庙、杜皮、淋山河紧紧包在其中,土质为沙泥土,水利条件自古不错,现在是牛车河大渠以下,原来是塘埝密集的地方,常年气温冬春比其他乡镇低一度。夏秋气温比其他乡镇高一度,河田易淹,冲田易渍,都不利于甘蔗种植,唯塝田,干可灌水,湿可槽沟滤水,而塝田又多,十分适应甘蔗种植。
种甘蔗说简单也不简单,要肥又不能过肥。第一环节是隔年留种,因为我地不比两广,兜子繁殖,我地是茎繁殖,头年的霜降前,留种的甘蔗不能见霜,未打霜前和兜挖起,抖掉沙土,割去嫩叶苗子,蔗梢和根也不削,衣叶也不削,备好下窖。土窖选在滤水的麻谷土地或是河堤边的滤水潮沙土处,挖一个长方形的地窖,宽米许,长不定,视甘蔗多少,深在两米左右,将备好的甘蔗一根挨一根竖着摆整齐,各家各户用布片做好记号,窖上横摊新木头,上面铺草,草要厚,要保暖,上面再盖厚厚一层土,四沿挖沟排水,不能让水流进窖中,所有从事这项劳动的人不能沾酒,以防止走窖,甘蔗腐烂,最后留一小孔,做好后,砍一些刺棘,固定在上面及周围,防人动,防猪羊踏坏窖,弄坏了第二年便无种可供了。到第二年的二月半以后出窖,用一张割谷的钞链,口朝上,紧急固定在板凳上的一头,割蔗的人坐在上面,看清蔗节上的咀儿好坏,烂的不要,好的咀儿割断两头正筒,不能损皮,手脚要轻,咀在中央,两头粘草木灰,以防烂,种地拍紧土,将蔗咀朝上,一筒接筒摆好,上石铺盖一层黄沙土,待其出芽,长苗,不施肥,因有蔗节上的自身营养,等到苗长到尺许,准备栽植。 蔗田,以傍田为主,中沟、沿沟要深,子沟可浅些。打埂。埂的大小宽2尺即可,上面挖垱,垱深五寸,人粪打底,饼肥土粪打底,这类肥料肥时间长,有利于甘蔗生长,而且蔗的甜度高些,化肥只是助苗不助糖,然后每垱一苗,按紧栽正,泼润根水,一次润就好,如天气过于温热,土地干涸的地方,还可续以浇水,让苗活,棵距2尺即可,太稀太密都不行,蔗长到一米时要间苗,每兜苗3-5根。密了瘦长,稀了矮,影响甘蔗的质量,并根据苗势适当加肥,一般的大小粪为主,也有的用饼肥保脚,太肥太瘦都不行,这就是凭经验,看拔节后的长势如何,以根杆粗壮为目的。
甘蔗的收割多在霜后,嫩叶霜死枯焦才收割。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特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乃至六十年代之合作化以前,农村经济滞后,农副产品不值钱的时候,老百姓手中无钱,什么洋糖(即白砂糖)、冰糖、川糖、黄砂糖都只说说,而买不起。要吃糖也只能自己种甘蔗熬糖,自家享用。逢年过节,走亲串友,探视病人,都少不了自种的甘蔗糖,能有糖送情已经是很奢侈的了,像山里老人,一年难得一点。那里像现在各类物资如此丰富,人们早已开始怕过多用糖了。所以当年,每家每户都种甘蔗,大户人家种几亩,小户人家也要种几升田,而且要种好,不然白费力气。这也是老百姓最怕的有种无收,或广种薄收,收成好,变钱就多。每年霜前留种,霜后叶枯取甘蔗,即收获甘蔗。收获时先勒掉杆子上的死叶,后割苗子,光杆子晒几天,晒得甘蔗杆上的皮色呈红绿紫色,挖起甘蔗,一根根的分开,削去兜子上的根须运回家中竖着摆放,敞门窗通风。放到甘蔗田里的叶子梢子全干后,扭成把子备作熬糖的柴火,一般种一亩甘蔗,用蔗叶作柴火,熬出一亩甘蔗的糖不需另加柴火,一亩套一亩规律得很。此时便开始削甘蔗,从兜到藐刮削干净,然后一捆一捆地捆好等捱子捱甘蔗。
捱甘蔗有两种办法:一种榨打,即将甘蔗剁成小块斜片,用丘碾一碾,打榨师傅便作成蔗饼上榨以捶打蔗汁。一种是用捱子捱,捱三遍。捱子是用质硬细朗木头制作的,两个大圆木,上边有齿爪,用一轮用牛作动力,带动另一轮,第一遍只要求将甘蔗捱扁,再紧一遍,便大量蔗汁挤出,用大盆接着,第三遍更紧,将甘蔗捱成碎片,再无大糖味即可,一边进料,一边出料。当时我家有五个房头,父辈兄弟五人,一捱几天,我是专门赶牛推捱的,边赶牛边吃甘蔗何不乐乎,还可以喝煮开了的蔗汁,又可以吃锅底残留的糖。 熬糖:先烧大火,去泡沫残渣,浓缩成糖时再小火,掌作只有一两人,一是我三伯父,一是叔伯大哥,熬时手不闲,不住地搅拌,浓缩后更加用力搅拌,虽然是冬天,他们都是满头大汗,糖要拌到滴水成珠不易溶散为目的,再加苏打粉搅拌,让糖呈黄白色,然后出锅进盆内冷却,全冷后,糖成砂糖状自然沙开,才叫成功,他们失败很少,即是失败了糖成浆糖沙不开,放到次年六月还是沙开了,而且糖质相当不错,可以与川糖媲美。
这种自制糖的办法延续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随着外地黄沙糖的大量进购,最关键还是当年税收相当严重,一锅糖的钱交租还不够,农民白种白熬,一分钱也落不倒,一下子砍断了自制甘蔗糖习俗,断了这一财路,买甘蔗也不行,一担甘蔗交了税连藐子也吃不成。不卖自己吃也不行,按面积过税,重不可负的交税,老百姓白费工时白费肥。大胆的还是在菜园自留地里种几棵自己吃,还要向税务干部多说些好话。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总路咀的甘蔗种植又开始兴起,总路咀村、文官塘村、茶铺村、锥子河村、卢塝村、汪洪村、夕阳冲村、宋坳村、长林岗村,等十几个村的村民,开始大量种植,肥料充足,水利方便,田地都在渠道以下,自留灌溉,不怕干,不怕淹,技术上有十成的把握,家家包种几亩,不过不再熬糖,而是专门供行客和坐商食用,卖的花样也多,有整捆卖,有见根卖,有削筒卖。近几年有烤箱烤熟卖,还有榨汁机榨汁卖,五花八门,各按所需,每年中秋后要卖到第二年的三月,还有卖蔗苗的。用甘蔗送情也是总路咀人的新的特色,送往北京上海的亲戚,至于武汉、团黄的亲戚更不在话下。削甘蔗的器皿也改善了,原来用钞链,茅链,现在是双口削刀,又快又卫生,又省力。运输工具也改善了,原来是用箢箕挑卖,板车拖卖,现在是三轮机动车拖,人不走路,只握方向盘,都成了半路出家的司机,拉上一车甘蔗,装上烤箱,带上榨汁机,坐在总路咀街任何一个角落,公路边,总有一堆人围在旁边,吃着,喝着,好像无人争价钱,卖甘蔗的人,早上一根甘蔗钱可以换一餐早点,中午两根甘蔗钱可以买一盘好菜,饿不到他,更渴不到他,甘蔗苗和兜子都很甜,水分很足,解渴比喝茶还见效呢。不到太阳落山,整理好红缘票子,开车回家,又不讨赊账,脱爽无比,十分快意,一年甘蔗下来也有几万的收入,比专门出门打工稳当多了,同时年纪大了,打工无人要,如此自种、自卖、自收,又不交税,何乐而不为,发不了财谁信。
总路咀甘蔗压断街,此话不假。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谁家的甘蔗卖不了的,种那么多甘蔗还没有人朝外县外省送的,都是零打细敲沿栈半年多时(7个月——8个月)的甘蔗生意在门口做,这是其他乡镇没有的事。其他乡镇进购外省外县的甘蔗,而总路咀没有这回事,外地甘蔗即使到了总路咀也不走俏,你要不信,你可以到总路咀街上呆上几天,探个究竟。总路咀的甘蔗地道,有地方优势,是一门致富的财产,值得重视、值得研究、值得发展的产业。
-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