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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世界|贾晓君:散文小辑
湖北日报客户端 2024-12-31 16:44:50

散文小辑

贾晓君


◎春天活在茶壶里

A

喜欢春天。她清幽,吹面不寒,有生气。

春天里,最怕的是孤单。那般好的暖阳、争艳的花,还有清澈的溪水、欢飞的小鸟、洁白的云朵、婀娜的柳丝儿……皆撩拨得人心痒痒的。

一个人趁着这样的景致,独自散步后,握书闲坐,目凝窗外。

鹤发童颜的长者,听说已退休,独处多年,老伴先去了。先前有人给他介绍新老伴,儿女也希望他找个伴相互照顾,他总是淡淡地说:“心里有你妈,就行了。”后来到底还是找了一个,那人问:“怎么改主意了?”他说,你去看看,她和她有多像!

小区熟识老人的去看了,外表一点儿都不像,后来才知道:后老伴举手投足、说话声音、慈祥的笑容、善良的品性,甚至平时对老人的照顾,都和他老伴几近同出。

原来不是不想找,而是想寻一个柳绿花红,灵魂同春的人。

B

妈妈和外婆走后,每到春天,自己不动手做几次软芡粑总觉得负了春。

做着,做着,儿时的点滴便会浮上心头。

吃着,吃着,思念便会在心里慢慢堆积。

必是春心嫩,才将软芡尝。

好友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每个人都会在心底造一个小房子,那里住着想见见不着,想爱爱不起的人。

C

乡下老宅,一把碎了盖子的茶壶,我决定利用起来,养花。思来想去种上了半边莲,不祈求有什么收获,只是囚绿的潜意识让我不放弃任何寻春的机会而已。春雨斜窗湿,玲珑的半边莲,身影清清秀秀,叶子是肉质的,嫩得令人欢喜,枝枝蔓蔓,全是湿意,看半边莲的叶绿与茶壶的磁釉相契,枝叶的俯仰参差与壶身的圆润光泽相合……我偷偷地笑浮心田,仿佛她也一定在感悟到了养花人偷偷地欢喜,摇着头晃着脑,飘飘逸动……

生命有了合适寄予,才会生机的勃发!

D

雨天,无语凝望。一杯茶,于窗前看萧红的《呼兰河传》。

萧红,这个如烟花般的女子。一生执著于寻找感情的归宿,最终却还是不能了却这心愿。被汪恩甲遗弃、和萧军分手,端木尽了责任,然而,天命端然不给面子,终致做了缎面上的凤凰,华丽倒也华丽,只是僵硬着,动不了,十分可惜。半生尽遭冷遇白眼,她所言的半部《红楼》,我到现在没见谁替她写出来。

也许根本没人能写的了——苦的汁水太浓,便化不开。

这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一个苦命的女子。一个才华横溢的文艺洛神。

很多时候,幸福和才情、名利没有直接关系,自己觉得好,就是幸福。以萧红的倾城才气,居然做不了谁心口上的一粒朱砂,苔痕苍绿,那又是如何的沧桑?

寻找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认同,实在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明白自己想要的,珍惜自己拥有的,布衣渔樵,劈柴喂马,茅庐沏茶也可以快乐的!


◎粗瓷碗

挑了个周末,和舅妈、姨妈几家人相约去了趟乡下外婆老屋,商量着翻新老屋。村东头的老屋,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水缸立在老家屋檐下,水缸底部旁边,几棵探头探脑的嫩绿的草冒了出来。

老屋,陈旧的摆设。抚摸着有些斑驳的墙壁,有多少往昔铭刻在这里。旧时候的风物,现在能想起来的,好多似乎都有几分诗意,也蛮怀恋的。想来,我是一个极恋旧的人吧?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感觉老了?只有老了的人才喜欢在过往的时间里堆上没完没了的往事。

索尔尼仁琴说:“美,有些没跟着我们走。”是的,他说得真好。

我是一个极普通的人,和我经过的许多日子一样,一直过得普普通通。我喜欢搜寻过去。我发现,越是离开久了,有些东西越是觉得美。比如,这次在外婆家,居然见到了外婆使用过的一个粗瓷碗,而外婆不在世已经十几年了。

我脾气倔,自认为好的,别人再说不好,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譬如,这粗瓷大碗,表兄妹都说不好看,粗糙,我说,好看。我想,家里人没有把它扔掉,多半是因为怀念外婆吧。

一只粗瓷碗,空的,像一张不能开口说话的嘴巴,构成我记忆里最质感的童谣。

白底,蓝边,碎花,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像儿时那盏烟熏火燎的煤油灯,照亮我多少温暖的记忆:生病时,外婆给我喂药前总是先在碗里倒半碗糖水,在冒热气的碗边嘘嘘地吹几口……碗里便倒映出外婆慈爱的容颜。

我不止一次听妈妈讲过外婆的故事。在妈妈的记忆里,外婆白天干农活、忙家务,晚上接茬挑灯做鞋、纺线织布,从早忙到晚,两头不见日头,不知啥叫累,比那些男爷们都能干,活脱脱个“女汉子”。在无数的黑夜,外婆在粗瓷碗里倒上半碗麻油,点着棉花捻成的粗线,屋子就亮了起来,外婆一边纳着像“山”字一样的鞋底,一边对妈妈说,女孩子家要学会做针线活,长大到了婆家,才不会受白眼,做人也要像针脚一样密实。

外婆心地善良。街坊四邻,谁家有事都喜欢请她帮忙,她干活从不偷懒。来个要饭的,外婆也会派我们端碗把馍饭送过去。

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包的饺子或做啥好吃的,外婆总是大碗地装了,让家里人送邻里。送的人真心,收的人感激,彼此皆怀感恩之心,一切都那么质朴。

一些旧东西,总能勾起我的怀想。又譬如外婆家的那把旧锁,锈迹斑斑,小的时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很少用,就算外婆、舅妈出门做啥事去了,只要不是一走半天,一般都不锁门的。只是,那旧锁的钥匙,早已经不见了,时光久了,总会丢失一些东西,有时候,岁月甚至还会把它自己给弄丢一部分。

目光去找寻那粗瓷碗。我想,我要把它带回城去,疲惫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心,放进粗瓷碗里,碗里再倒点小时候外婆给我喝的糖水,就着晚风喝下,让自己梦回童年,梦回外婆温暖的怀抱……


◎花精

中午在单位食堂吃过饭,走过长廊尽头,不经意地一瞥,望见院内角落荆棘丛里有一小朵花,粉粉嫩嫩的,正芳心半卷,袅袅娜娜地羞涩着盛开。不由得分外惊喜,停下脚步。伏在荆棘丛里为拍小花选取角度的时候,同事调侃我一句:你都快成花精了。

看着狼狈的自己在她的眼里成了笑柄,我无语。裙子上挂了一根野花的藤蔓,像是粘上去的,揪了半天也去不掉,头发也被荆棘缠住了,她若不帮忙,我似乎不那么容易出来。难怪,她笑我是花精。

小时候,最爱听外婆讲花精的民间故事。一个贫穷善良的小伙子养了很多花,悉心照顾着每一朵。久了,沐浴着阳光和雨露,这些花儿中有的便成了精。其中一个爱上了小伙子,每日悄悄下凡为他做饭洗衣,和他过起了幸福的日子。后来,被当地一个恶霸知道了,霸占不成便带人毁坏了花园,又使奸计把小伙子关进了监牢,那花精没了归宿,四处流浪,祈求花王,在花王的帮助下救了公子。结尾,人花殊途,千年相隔。这故事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久久回荡,有些凄美和惋惜,一直令我对花儿有着特别的感情。

童年似乎总会蒙上一层美丽而缥缈的色彩,使人留恋!那时候,执着地认为但凡成了精的东西一定很美。

每到夏天,村里一帮小男孩去小河里摸鱼,我和村里的女孩们光着脚丫子在河滩上走路,沙粒似乎也是柔软的,硌着脚,痒痒的,怪舒服。河滩边的田野里,总会滋生出来一些藤蔓,沿着树枝上爬,藤蔓上零星点缀着一朵朵紫色的小野花,它们头朝上,活像一个个小喇叭,张着嘴,在嚷嚷。 黄昏里,女孩们的笑声在花香中清脆怡人。当地人管这种花叫喇叭花,外婆叫它打碗花,说是摘了它吃饭的时候会打破碗。我们才不会信这个,很多时候,我踮脚掐藤蔓上的喇叭花时,而红却已揪下一篮子连蔓带花,说带回家给猪做饲料。红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家里孩子多,条件差,父母为了供养她们上学,养了几头猪,我们都会帮她割草。她说,喇叭花的藤蔓是最高档的猪饲料。

舅妈不许我和她们在一起“瞎混”,总是对我要求很严厉,看着我因为揪藤蔓弄脏的手,就是一顿数落。也不要我和别的孩子一起去河滩上玩,而我常常会偷着跑出去,弄一些喇叭花藤蔓给红。

喇叭花,朴素,淡雅,像极了村里长大的小女孩们。她们是精灵,是纯朴的喇叭花精,只要有阳光和空气,就有她们的美丽,就算六月的阳光也晒不焦她们,顽强的毅力让我不得不佩服。这样的花,这样的花精,一直生长在我的心底,直到现在。

如今,早已别离了儿时的伙伴们,那群小女孩们也早已为人妻母,真的是成了精,女人精。很多是持家过日子的贤妻良母,也有几个依旧做着朴素的喇叭花,在乡村的田野里丰腴,妖娆。

我不是花精,却极尽偏执地喜欢着喇叭花。周末一大早,避开阳光走进小区外面的林荫小道。小道两旁的花木稀少。翠绿的冬青树上缠了许多藤蔓,很多我不认识。我独独看到了喇叭花缠出的藤蔓,上面零星的点缀着并不大的花儿,有的还是花骨朵,似乎正在努力地开放。哇!又一次,我见到了亲切的喇叭花。紫色的小野花在这个七月竟然是如此的妩媚,动了我的一颗凡心。以前我只注意到小区那枝头妖艳的月季,那浓香扑鼻的花中锦绣,未曾感知这一份荆棘里滋生出来的清雅,竟然也是这等贴心的舒畅!

矫情的我,侍弄着手机,不惜长裙被荆棘牵绊,去给喇叭花拍照。一丛丛,一朵朵,形态各异,有点恨我的手机,无法诠释我心中所有的美。不觉得头上也挂了一朵喇叭花,真像是喇叭花成精了,也怪不得朋友说我是花精。

细数着一张张照片,忽然想为这不起眼的小花落下笔墨。也曾为自己写下这样的句子:愿做一朵细碎的小花,不争不抢,独自绽放!真的,我喜欢这细碎的小花,不管是否有人懂得我内心的柔软,我一样地坚持着,固执着。

如果一个人的魂魄可以像裙子一样脱下又穿起,我多么想,让魂魄游离,穿在一朵喇叭花上。在一个雨后初晴的晨间,在一个篱笆阑珊的旧院内,芬芳和馥郁……其实,无论岁月是吵闹还是寂静,它的盛开不需要别人捧场。一处角落,一条藤蔓,从初夏到清秋,它有它的温柔,哪怕这一切你并不知道。

和好朋友分享我拍的照片,她也调侃我,你真快成了精了。花精,还是人精?我是什么精?扪心自问。其实,我是个太通俗的女子,是成不了精的。

摘一朵喇叭花,看看,偷笑了……

夜里,我做了梦,梦见自己真的成喇叭花精了。


◎只恐夜深花睡去

搬新居,好友来访。好友惊诧地看着阳台上种得满满的各种花草,我得意地问:你说我前世是不是一朵花,或者说和花有缘?

她答:也许吧。如果你是花,那喜欢你的人一定是花痴。

花痴,听说是贬义词。喜欢女人的男人,属于拈花惹草类型。虽怜香惜玉,我是断然不喜欢的。

好友看过我写的花精。此时竟然调侃我,你是“花精”还是“花痴”?我暗喜,“花痴”就“花痴”吧,也许痴才懂得更深了。

去武汉妹妹家玩,妹妹一家暑期准备出去旅行。阳台上的一盆花没人浇水,让我拿走。买了很多东西塞满一车,老公不拿。我把一盆花硬塞进车后备箱,因为修路,车子摇晃得厉害,所以有东西翻倒,生生将我的那盆花砸了。

那是一盆四季梅。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很喜欢。清雅的花朵,粉嫩粉嫩的,五瓣花拼成一个五边形,紧紧围在一起,绽放在枝头。椭圆形的叶子绿得发亮,叶瓣上纹理清晰工整,像是人工刻意打造,却又巧夺天工。

可怜我的花,被一箱子砸了,我以为它性命难保。

到了目的地,开始搬车上的物品。掀开压在它身上的箱子,只见零星的花朵早已凋落,它就像骨折了的病人,耷拉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我鼻子一酸,把它搬回家,浇水,松土,抚平土壤。听说它喜欢阳光,就把它放在了阳台亮光处,等着重生。

夜里,我睡不实在。担心四季梅睡着了,再也醒不来。我不知道花儿什么时候休眠,但那一刻真的很害怕它睡去了。

“在那个清幽的夜晚,我打开家里所有的门和窗,坐在黑暗中,静静地让微风吹动那百合的气息。”三毛的《夜深了,花睡了》,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我多想自己的四季梅也会像她的百合一样,在黑暗中幽幽散香。

我起身,走向阳台,那夜没有月色,很暗。阳台上依然一片漆黑。但我嗅得到四季梅的味道,那是一种特殊的清香,无香中蕴含的植物香。我似乎看到了花朵的绽放,粉嫩粉嫩的,青春十八九的模样。

没有开灯,我静坐在阳台的凉椅上,与它一同在黑夜里守望。

花和人一样,也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困境。但是,生命的长河却是永无止境的。

用心呵护,或许生命里也会遇到另一个春天。新搬来的街坊,小女孩长得很俊,父母离异,她和妈妈跟着姥爷姥姥过。妈妈两年前被查出得了肾功能坏死,需要换肾。巨额的医药费和稀有的肾源让一家子生活陷入困境,我能想象出那一家老少心底的惆怅和悲痛。好多人曾为她们捐过款。但,别人能做得很微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半点颓废和忧郁,反观人前见她阳光甜美。

一日,得知肾源有了,快60岁的姥姥将自己的肾换给女儿。想到皱纹爬满额头的大婶,我知道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愿意豁出性命。手术很成功。后来在一次散步的路上,见到了换肾的小女孩的母亲,素颜,却容光焕发,一副美人坯子,完全不像生病过的人。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很震撼。祖孙三代,母亲和闺女,从头至尾,没有看到过失望,放弃,颓废。有的就是阳光,热情,和战胜病魔的勇气。

有时候,岁月降临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幸福,还有一些灾难和意外,我们要笑着去面对。

静夜里,花很安静。我的思绪却一直在泛滥。

突然想到苏轼的一句诗:只恐夜深花睡去。当年苏轼因反对变法被贬到黄州,地域偏僻,官职卑微,得不到朝廷重用,却没有抑郁消沉,而是在张罗日常茶饭的生活中寻找淡泊自得的喜悦,以保持心理平衡。一有空,他就到处寻幽访胜,悠闲度日。这段时间对苏轼而言,成就了他文学创作的一个高峰。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处江湖之僻远,不遇君王恩宠。却,于一株花物里放下种种不快。一种“忘我”“无我”的超然境界,让他自得其乐,如此豁达潇洒的胸襟令人感叹。

俗世浮华,与我何干?与花与草,成友成亲,我自清欢。

夜深了,我离开阳台休息。想那盆四季梅,或者明日照样艳丽动人吧。

第二天清晨,老公的话语声惊醒了我。

“哟喂,花活了,蛮漂亮!”

我笑了。翻过身,继续睡。


◎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丰子恺的散文,我一直很喜欢,最爱的是他的漫画、速写。《丰子恺散文选集》《缘缘堂随笔集》《子恺漫画全集》。我手头有几种版本的丰子恺散文集选本,但画集只有一本。摩挲很久了,搬到新家,生怕丢下了它。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将名字连在一起,似乎便可道尽人生。

很多时候,我读这些画,可以读出泪来,只有默默克制住自己的泪水,下次再读这些画,还是忍不住鼻酸眼潮。如此,如此……不可救药。

这些画,意境之美,美到可以侵蚀人的心。

都说人生苦短,其实也非尽然,多少人看花零落,观月难过,长的是寂寞。飞鸟过尽万山,从没一只翅膀上带素签半张给你,此时你就不会嫌人生苦短了。所以,老人家说:飞鸿都去了,眼随再远又如何?

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凉茶空盏,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我第一次看到了丰子恺先生的漫画是在一本杂志上——“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虽说只是简洁俊朗的几条线段,却令我久久无法释怀。后来,看一篇文章上说到丰子恺先生的漫画,自己便想要拿来杂志翻看欣赏,竟然放丢了,整理书橱,也没找到,叹惋了很久。

当年,可能那幅只剩下一壶一月默然相对、天上人间的简笔漫画,跟我年少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态恰到好处地契合在一起了吧。一钩新月洒下的是如水的温柔,我便是那只从远古一路寻觅而来无意间停歇在了小小的方桌上的紫砂壶,对着月儿举起一只纤弱的手,忧郁地探问,为什么我在佛前五百年的祈求换来的只是一次擦肩而过!

月无语……

自此以后,这幅漫画就永远留在我心里了。随着时光的推移和世事变迁,我的记忆时深时浅;感情时浓时淡。

不曾料想,多年之后,又见此画,心间留存久远的忧郁与温柔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真真切切的感动,然而此中真意,欲辩却已忘言了。

转念,想起了丰子恺先生随笔中的一段话,“仗了秋的慈光鉴照,死的灵气钟育,才知道生的甘苦悲欢,是天地间反复过亿万次的老调,又何足珍惜?我但求此生的平安的度送与脱出而已。”那应该是悲悯的丰老先生几度风雨之后的拈花一笑吧。而我也是幸运的,这一路走来,仗着脉脉温情的包围呵护,走得不争不求不急不躁,由此越来越看淡身外得失而只贵乎于情。“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她能带给我的也只能是流淌浸漫于帘内帘外的种种温情了;而那温情,在人散之后愈是浓郁,浓得难于化开。

在我眼里,情不外乎亲情、友情和爱情。喜欢一个人在家的日子。种花种草,洗衣做饭,寻常日子,轻松随意。有时候,一个人,一本书,一段时光,越简约,内心就越丰盈。上网的时候已习惯了QQ隐身。将时间留给了很多事:读纸质的书,听安静的音乐,甚至发发呆。咀嚼着幸福,感受如水的亲情倾泻全身,心中温暖而感动。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太满欢乐太多,来不及细细品尝,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有时间感受与回味此间的真意。亲情如此,友情、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聚时,心念只在帘内的欢娱与热闹,只有人散夜静之后,才能感受帘外一钩新月天如水的美丽。

又见自己当年喜爱的漫画,总觉得需要说些什么,可絮絮了许多,又感到十分多余。能够说出来的,往往都是一些平凡落俗的东西,而非常之名尽在不可名之中。一桌一壶一钩新月,描画的是一种空灵钟毓、不可言说的美,时时将凡俗的我,带向如诗如仙的意境。

今年想去丰子恺纪念馆看看,希望能增添几本丰老先生的画集,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贾晓君,女,团风人,黄冈市作协会员。在《黄冈日报》《鄂东晚报》《楚天文艺》等报刊发表大量诗文。

责任编辑:申梦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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