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闲语

文 | 杨青

韦应物有诗曰：“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何因不归去，淮上有秋山。”

好久没有读到这样的诗了，又恰巧是在这个深秋的季节里，一种萧索的意味与情与景暗暗相合。如果说诗人的笔下有灵气，那大概就是这种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阻碍，让过去的人与未来的人心灵触碰的默契吧。

秋日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情绪蕴含其中，风带来远方凋零的气息，落叶在夕阳下翩翩起舞。万物枯黄，有一种惊心的美。

是那些草木的萧瑟，让人们悚然惊觉时光的流逝，它细软如沙，溜走时丝毫也不引人注目，反而有一种令指尖酥麻的幻觉，令人沉醉。直到秋风到来，叶子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枝头，露水或清霜悄然覆盖大地，才让人恍然——噢，又是一年将要过去了！

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的来去，花开花谢的循环，但人也就这样慢慢长大，一些人和事来了又去，无论我们憎恨或眷恋，他们终究渐行渐远。

于是有一天我们蓦然回首，才会发现许多时光早已不再回来。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当我们不愿归去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是那淮上的秋山么？

逝去的时间总是无情的，它带走了我们一切欢笑的和忧愁的事物，它不因我们的诅咒而飞奔，也不因我们的眷恋而放慢脚步。而未来，未来，是希望消亡的过程，一切事实都在你的眼前逐次展现，再没有幻想和希冀的余地。

我们也许常常会自己这样想，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也许是在都市的灯光下匆匆走过的普通职员，也许是在田埂上眺望一年收成的农家子弟，或许将有庙堂之高，笔下的寥寥数言决定千万人的命运，或许还是江湖之远，独自看着落霞孤鹜上演千年如一的画卷。

但比之于时间的长河，我又是什么呢？帝王将相的丰功伟绩，尚且不过是浩如烟海的史册上的寥寥数语，平凡的人们，则如花开花谢，雪落无痕。如果漫长的生命较之于永恒前进的巨轮不过沧海一粟，那什么是该值得珍惜的，什么是该决然抛弃的，什么是不能忘却的美好，又是什么描绘了我们绚烂多彩的人生？

人世匆匆，纵然活满百年，若回首往事，只怕也觉白驹过隙。年少时的意气风发，青年时的锋芒毕露，到中年的成家立业、漂泊异乡，老来坐观花草，颐养天年。生时是夏花的绚烂，去时是秋叶的静美。时间便是造物主馈赠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当你来到这个世间时，你便是那样一张白纸，你可以尽情地去涂抹它，改造它，每一条路留下一串脚印，每一份想念牵挂着一个人，然后共同组成一幅壮丽恢弘的画卷。当你搁笔的时候，它也许美让人艳羡，也可能平凡而无人瞩目，但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唯一的，过去不会有，未来也再也没有的，独一无二的奇迹。

“你莫出声，我的心，宇宙听不到你的声音

你莫出声，我的心，哀号者听不到你的声音

我的心啊，你莫要出声！

夜下的人影不会留心你的低声细语；

黑暗组成的大军不会冲击你的美梦

我的心啊，你莫要出声！且莫说话，直到黎明

耐心等待曙光的人，定会迎来清晨；

得到光明喜欢的人，必然热爱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