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变老

王丽

半月前婆婆突然腰椎间盘突出严重，压迫大腿神经，疼痛得走路都不利索了。老人舍不得花钱，推推阻阻地不愿看病，先生从千里之外回来，和我一起带着婆婆去做磁共振，又去黄州看病买药扎针贴膏药，几天下来，疼痛的症状好多了。

自从我的母亲、大哥和父亲相继离世后，一日一日的感觉似乎老年已开始向自己逼近，因为不知未来，所以心中的忐忑也慢慢加深。常怀念过往鸡毛一地的朴素日子，那些锅碗瓢盆的日子来得真实，年轻时虽常觉烦琐嫌厌，竟至失去亲人之后，往事一点一滴倍觉珍贵。

如今就婆婆一位老人健在，也颇感慰藉。父母在，儿女再大都是孩子，而无论儿女走多远，父母都会牵挂担心。对于已逝亲人的愧疚和遗憾像一根根缝衣针，拿在手上分量太轻，掉地上了，没有了才觉不方便不适应。时光不能倒流，过去的只能让他们一一过去。如果还能对世间心存感恩，只有把握眼前的每一个小幸福，好好地珍惜，好好地拥有。

人生七十古来稀，昨日婆婆七十七岁生日。应该全家上下齐聚一堂同贺一番的，老伴在千里之外，不能成行，只能由我来代他完成一片赤子之心。婆婆一直念叨寒气重，到夏天了还穿了几层衣裤，才舒服点。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好。给钱她会舍不得花，买吃的她牙口不好嚼不动，那就去买点实在的衣物好了，人到了年岁，大概也会像我一样越老越怀念童年吧！

我们之前的童年时代，还不是衣食无忧的时代。大多数人是吃饱了上顿不知道下顿，而穿衣那更是一家人从老大穿起，小了老二穿，依次穿到不能再穿。所以我想不妨让老人也奢侈一下，一年穿个新鲜的，也算把从前的苦日子送走了，从此穿出个好心情吧！

上高中的女儿一直忙着上学，刚好遇上高考，放几天长假替考场出来。我拉上一向不爱走亲串门的孩子，转了几个商场商铺，才买到一套小号的长袖棉绸衣裤，一双小码软底皮鞋，虽然不贵，但样子还蛮时尚的。女儿一路上还担心奶奶会不会嫌弃礼物不贵重，我说没关系，你等着看吧。

拿到婆婆那儿一看，她高兴得不得了，说是就喜欢棉绸轻软舒服，鞋子也刚好合脚，连连向旁人夸大媳妇会买衣服，年年给买新的不重样儿，左右邻里婆婆小媳妇儿啧啧羡煞了眼。我自然是心如蜜糖润肺，欢喜无数了。人说千金难买老人一个高兴，只要是能让她开心，这礼物就真的是没选错。

小叔子买了很多菜，弟媳订了精巧美味的蛋糕，弟媳掌厨，小叔子打下手。全家上下十多口人四世同堂，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还有小孙子们唱生日歌，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和乐。

我们还拿着手机给婆婆拍了许多照片，拍完了让她看戴着皇冠做寿星的样子，婆婆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昨天，她七十七岁生日，过得很开心。

最近从中央到地方，从达官到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提倡家风家训。我不想跟女儿讲太多的道理。只问她：“你知道妈妈和你叔叔婶婶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女儿会心一笑：“尊老敬老呗！”

看来，大道理不用我多说了。你陪我长大，我就陪着你一起变老，让你开心，让你老来有所依靠，这便是人间一大幸福乐事。行动已经告诉她们，尊老敬老便是家风，好好传承下去，家训也就不言自通了。

王丽，笔名墨玉冰心、团风人、湖北省作协会员、团风县作协副主席。有文字发表于各类报刊。著有诗集《风动一溪云》，获过若干小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