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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世界|王红英:爷爷留下的家风
湖北日报客户端 2024-12-22 17:57:04

爷爷留下的家风王红英(团风)

爷爷逝世已快30年了。虽然他的音容笑貌在我记忆里逐渐模糊,但他对我的教导和正直善良的人品却永存我心。

爷爷出生在一个屠户世家,太爷爷是当时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屠户。家里兄弟四个,除了上有个胞姐,爷爷在家排行老大,所以也继承了太爷爷的手艺会做屠户,也会读书识字,当时还是村里的记工员。1983年责任分田到户,爷爷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爸爸在队里搞会计,妈妈是妇女队长,年幼的我跟随爷爷的时间多些。

听妈妈说,我出生3天的时候,口里长了白疹(一个白颗粒,老人说如果不用针挑掉就会掉进嘴里,小孩就会膨胀而死),抱出来挑的时候,爷爷看见我圆圆的脸,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喜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这伢结到我的缘,这伢结到我的缘……所以,我的童年是在爷爷的宠爱和庇护下长大的。

因为疼爱,所以更专注教育。那时的我们没有现在的各种兴趣班和培优班。我接触最早的文字,是爷爷去武汉三爷爷那里给我带回的《女儿经》:“女儿经,早早起,烧茶汤,敬双亲;父母骂,莫作声;哥嫂前,听教训……”年幼的我每天在爷爷的指导下读一段这些三字经,然后背诵给他听,也正是这些耳濡目染的诵读,养成了我现在祥和淑静的性格。

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刚学珠算,爷爷每天就在家教我打“三遍归原”,“六百六十六”。每天放学做完作业,我的任务就是练习珠算,当别的孩子在老师教的知识下只会简单的珠算和口诀外,我的珠算却打得一溜水。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夸我的时候,爷爷总是满脸自豪。

当时农村经济落后,对孩子的教育没有重要意识。塆里的女孩子差不多只上了一、二年级就回家帮忙干活。爷爷却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而放弃我的学习,只是在农忙的时候帮家里洗衣服,地里的活从没干过。记得湾里的一些人总说,一个女伢读那多书做什么事,只要认得几个字就要得。爷爷却说,么不读书啊,多学些东西,伢们将来总要强些,女伢么的,就是女伢更要读书,只要我不死,一定要让我红英读大学。上初中时,中学在离家5里之外,那时要上早晚自习,塆里就我一个女孩子,寒风凛冽的冬天,总是爷爷拄着拐杖摸着黑送我上学,晚上伴着星星接我下自习。怕我来回赶,硬是托武汉的三爷爷买了一辆凤凰28的自行车;那时是1990年,也是那一年,深爱我的爷爷因病去世。

爷爷让我从小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最先的小说是《薛刚反唐》,厚厚的线装版上下两册用油纸包着,也是他上武汉带回的。每天他戴着老花镜看我就在旁瞄着,他忙去了我就赶紧抱在手上看。小时候走亲戚最喜欢的是去二姑妈家,那时两个表哥都在上高中,每次去他们家书柜都要被我翻个底朝天。一个人孤身在外上班的那几年,也是那些《青年文摘》《知音》《读者》《小小说选刊》等等陪我度过孤寂的时光。这个习惯一直陪我至今,当别人奔走于牌桌和家长里短的时候,我却拿起一本书,或者我爱好的广场舞,度过一下午。

爷爷是个正直善良,不欺软怕硬的人。儿时的黄湖有个劳改农场,里面的犯人经常在与我们一河之隔的田里劳作。有时他们爱跑过来在我家小卖部买东西,时间久了,与爷爷很熟。塆里有些人总说爷爷胆大,敢卖东西给他们,怎么不怕偷我家东西。爷爷说,我打开门做生意,诚信经营,怕么事。再说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他们现在也在改造,我们更不能歧视他们。后来有个黄陂的犯人刑满时特地来跟爷爷道别,爷爷硬是塞给他一条游泳牌香烟,叮嘱他回去好好做人,踏实做事。与这不同的是,当时屋后的詹家湖是国营渔场,里面有不少职工上班,经常也爱来店里买东西,场长和厂警也是附近村民争相巴结的人物。但爷爷就不同,对他们总是不卑不亢。

正是爷爷的言传身教,让我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学会了以平常心对人和事,本着一颗善良热忱之心诚信经营着我的农资小店,不欺负弱势人群。去年冬天,附近村里一位孤寡老人来我店里借钱,说在早集上看中了一条厚毛裤,已经借了几家没人给。我二话不说,打开抽屉拿钱给老人。片刻,老人就拿着毛裤喜滋滋过来,一个劲地感谢我,还说第二天一定还钱给我,叫我放心。今年春的时候,老人一大早送来一些菠菜,我要给钱他,他硬是不要,说:“你有个我,我就有个你,我到处借钱人家不给,怕我不还,只有你给,何况这菜是我自己种的,吃不了那多。”简单的话,质朴的心。没法,我只好装给他一些肥料。两个孩子也在我们的言行下,聪慧,善良。就在昨晚上,大学的女儿打电话回说室友的爸爸得了鼻癌,同学们相约一起来帮助室友,她用节省的生活费给了200元。

爷爷一生刚正不阿,信守不渝,对人以诚相待,深得四邻八里乡亲们的敬重。在他逝世出殡的时候,天下着雨,送葬的队伍跟了满满一路。

“利不可赚尽,势不可用尽”,爷爷一个普通人用他平凡的一生教育着我。每年的清明节,我都会带着一双儿女给他上坟,给他们讲爷爷的为人处事,也以此来教育告诫他们。

责任编辑:申梦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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