荸荠里的田园风味

文｜梅玉荣

站在阳台，暖暖的阳光抚摩我的头顶，没来由地，眼前蓦然回放出一幅画面：那是冬日萧瑟的田野，有暖阳高照，有微风轻拂，母亲扛着扒锄前面走，我提着篮兴奋地跟在后边。　　　　

来到田里，扯掉那层枯黄的苗，清理出一块地来，然后母亲一扒锄挖下去，再捞起来，磕散泥巴坨，几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就露出真容，我赶紧将它们一个个放入篮筐。因为二者颜色相近，从泥巴里寻它们得有好眼力。一小时的辛苦挖掘，足够嘴馋的我打半天牙祭。挖好一小篮，拿到水里一搓一洗，红艳的外皮鲜脆欲滴；剥开皮来，白嫩的果肉汁甜爽口，润肺润心。　　　

这种可口的东西，有个生僻的名字叫“荸荠”（音：鼻齐）。在物质贫乏的年代，没什么野果可吃的冬季，挖荸荠无疑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好辰光。　　

荸荠又名马蹄、地栗，因它形如马蹄，又像栗子而得名。我们本地人更是给它取了个奇怪的俗名叫“菩臼（音）”。荸荠皮色一般紫黑或紫红，肉质洁白，脆嫩多汁，清醇爽美，素有“地下雪梨”的美誉。北方人视之为江南人参，是果蔬两用佳品，当水果吃味胜秋梨，作蔬菜用可制成荸荠鸡丁、荸荠肉片、拔丝荸荠、排骨炖荸荠等多种美味佳肴呢。　　　

荸荠自古便可入药。据资料记载，荸荠性味甘、寒，具有清热化痰、开胃消食、生津润燥、明目醒酒的功效，适用于阴虚肺燥、咳嗽多痰、酒醉昏睡等症的治疗。在呼吸道传染病流行的春季，将荸荠与甘蔗甘草荠菜等同煮，有利于流脑、麻疹、百日咳及急性咽喉炎的防治。用荸荠与海蜇皮制成“雪羹汤”，可消热祛痰、降低血压，疗效颇佳。便秘和痔疮患者常食荸荠也大有益处。

我们团风方高坪的荸荠远近驰名，也格外好吃，每年冬季，106国道旁摆满了卖荸荠的小摊，来往车辆大多会停下来买一些带回家。近年来，方高坪镇在港口村附近建起了马蹄集散中心，方便大客户交流购买。而且连续举办了五届马蹄文化节，把乡土气息与欢乐节庆联系起来，吸引了客流，增添了人气，也带动了经济。

可惜，这样的好东西既没有药物的名分，也没有水果的正席，一般水果摊上没有它的位置，街头小贩也从来都把它放在角落。那些黑红的小身子乖乖地挤在一起，规矩地蜷在一旁，只等青睐它的主顾。安分守己，静待天命，这荸荠也算是人生之一种象征了。　　　　

下班途中，只要遇见这小东西，我一般会买来一袋品尝。各种吃法中，我还是最喜生吃。水洗过的荸荠不能久存，因此最好是把它自然风干，等到表皮有些发皱，味道会更甜更脆。在冬日的暖阳里，坐于阳台，拿小刀细细削皮，不急不躁，小口慢食，那种嫩脆爽口的劲儿，当是最好的享受了。　　　　

吃荸荠，吃的是一种细致与耐心，一种闲适与悠然，吃的是那种鲜灵灵的地气，是那土生土长的田园风味，真正纯天然，绿色食品，爽口又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