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推荐：操志端老师，团风中学特级退休教师。上世纪50年代，在黄冈中学就读期间，俞淑英老师是他的同学。操老师就读华师大，俞老师在那进修。那个年代，两人都把对对方的好感埋藏在心里，谁都不好意思直白。一年就一两封书信往来。终于在一次书信中的一段涂改文字里，追踪到俞老师爱的流露，操老师展开热烈追逐——俞老师99年去世后，种种起伏跌宕沁人肺腑的往事，时时魂牵梦绕在操老师心头。

操老师挥泪写下与俞淑英同窗3年，相恋6年，相依为命36年的感人故事。

一、两只苦瓜

苦瓜因瓜面有瘤状突起而称癞瓜，又因其瓤鲜红而称红姑娘。它既有特殊苦味又味甘甜美，具有多种营养成分和药用价值。其自苦而不传染伙伴苦的良好品质，甚是可贵。我和结发贤妻虽不是青梅竹马，但却都出身贫苦。一生命途多蹇，历尽人世坎坷，同呼吸共患难，故谓之一草本攀藤上雌雄同株的两个苦瓜。

淑英家里很穷，父亲是菜农，一家过着流浪卖工讨饭的悲惨生活。尽管如此，由于她父亲兄弟几个只有她一个女儿，年龄又最小，性格长得很得人喜爱。她喜欢帮嫂子们做亊，常站在凳子上抄菜弄饭帮倒忙，更是她父亲的掌上明珠。她三哥喜欢摸鱼虾，为怕父亲责罚，就带着小妹去帮他看守衣服。让她站在河沟边树荫下，将他捉的鱼往小朩桶里拣。等洗好的衣服晒干了再回家，以她作掩护。

解放后虽然翻了身，但她侄儿侄女一大群，生活还是相当艰难。上学时，她没有课本和作业本，只能与与她年龄相仿的三个侄儿女共用。初中毕业，她三个嫂子因生活困难不愿她升学，她却说；做嫂子的也巧得狠，我读书花的是我哥哥们的钱，又不是你们从娘家带来的，何苦明摆着做恶人；她写信给她在武昌工作的大哥说；难道你把父亲临死时对你的嘱托全忘了吗？说得她大哥眼泪都掉出来了。她的班主任朱老师是她二哥的同学，借给她十五元钱让她上了黄高。每逢落雪下雨，因她只有妈妈和嫂子做的布鞋，她要么赤脚挽裤，要么是女同学背她来往于寝教室。54年冬下大雪，放寒假她赤着脚身上只有两毛钱，从黄州到麻城整整走了两天一夜。

我从小体弱多病，八岁时还站在企筒里。看戏时一笑咯了一圈子血，让场子上看戏的人们为之惊骇。后来，我大姐的公婆先后两次用母鸡孵鸭蛋长成的大白鸭，将其颈割开后让我直接用嘴含着血口吸。喝鸭血，也许有些效用吧。母亲和大人们都认为我长不大，就算长大了也最多只能给人家小店铺当个小学徒。人长得其貌不扬又黑又瘦，我认为卖灯芯草也会与灯草一起被风吹过河。大人们常叫我鲇鼓丁，象尖尖的小鱼。一件靛蓝棉布长袍穿了整个冬季，就拿我开玩笑。这种先天不足，在我幼小心灵里埋下了自卑的种子，并影响着我－生。然而，自卑亦伴随着自尊，好胜心很强。常与儿时伙伴比用瓦片在水中看谁飘的远，比自作弓箭谁射的准，踢毯子谁花样好个数多，抽打自做的陀螺谁转的时间长，玩玻璃珠进－个个小土洞看谁先完成，跳房子谁输谁赢等等，以及到马草湖割草，扭草把烧摇侄儿睡觉，客观上起了锻炼身体的作用。乃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在本届田径运动会上，投手榴弹在教工中得了第一名，引得大个子王老师很不服气。

因病痛缠身，读来读去读到十二岁，还在读小学三年级。数学老师每次上课，一摞自己批改的作业本上总放着一尺多长约四公分宽的竹板。学生们见他进教室，就赶紧将双手掌在坐凳边擦得发烧，这样挨手心时就感觉痛得好点。大家战战兢兢地一个一个被点名走到讲台前，鞠躬双手领取作业本。凡老师认为有问题者，就严令把手伸出来；滑头一点的同学，待竹板将打近手心时赶紧往后一缩，遭老师大声呵斥；伸直些再打，真是弄巧成拙哦。有次把我叫到讲台边，却不是要打手心，而是要我面对同学罚跪，我刷的－下满脸红到耳根，羞得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于是下决心硬找母亲要钱买了两个练习本，将课本上所有习题工工整整抄一个，规范地做一个等全做完了，再也不怕作业考试了。

解放后他翻了身，从土匪窝变成了烈士墓。革命家庭，好胜心促使获得者积极向上的劲头更足。为跳级自己改名后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带领同学将一尼姑庵的吊钟砸碎，为保家卫国专献飞机大炮，收集破铜烂铁。还带领同学四乡演出，在大合唱时将搭的木台也压垮了。五六年级的学生五一国庆自己办黑板报和墙报，还给二三年级的弟弟妹妹们作些辅导。老师没要求，我们一些同学自动到教室，用灯芯草和菜油点亮。上晚自习。回家走在被日寇炸毁的石板街道上，一路高歌：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我们是－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52年春以第一名进入初中，先后当上学生会学习部长和文体部长。校长主任常督促学生吃好食堂工友做的炸黄豆和豆浆，关心师生生活无微不至。我自认为学习不错，从此不愿将来当老师，认为老师教书，只会在原知识水平上转圈圈。报考炮校和空军地勤学校，体检不合格，只能用羡慕的目光，欢送同学们能幸运地走进解放军这所大学校。54年发大水，六月六穿棉衣冒雨修江堤。自打背包涉水参加升学考试，乘木船渡江，登城墙进入黄沟后，当团支部宣传委员，成为共青团的活跃分子。那个欣欣向荣和激情燃烧的年代，校园里充满青春的活力。跳集体舞，文艺演出，种菜嫁接，组织辩论国家大赛，制作木制飞机航模表演，校体操队表演垫上运动单双杠动作很有点专业水平。毕业考试后，从分科到高考仅一个月时间，学生们都自觉学习，独立思考与相互讨论蔚然成风。端午节没去观看划龙舟，却做了60道力学题，并分类归纳总结解题规律。课间十分钟的投篮，徒手在走廊上倒立，玩玩单双杠。老师平时讲好课，要求严，复习时只在走廊上偶尔转转解答个别疑难，从不进教室讲什么。班主任平时也只做指导，一切活动都由学生干部组织实施，放飞学生自己管理自己。我那时一心想成名成家，引得同台演出过的校花珍珠同学，也指着歌别赤壁，高走天涯的照片，说我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其实我并非目空一切，实为掩藏先天不足的自卑心理，非不愿是不敢对以她为首的群芳吐艳正眼相瞧。自己吃了身体体质不好的亏，大姐又有白血病，所以很想成为医学专家，攻克医治血癌的医学难题。可新旧社会两重天，受父兄革命精神的影响，接受理想前途教育，使自己要做党的驯服工具。班主任要我当老师，虽心里不愿意还是填报了师范院校。结果以高出华中师范大学录取线50多分的成绩，有幸成为我家第一名大学生。在那里当了团支书和系团总支宣传委员。创造性地学习，进排球训练班，参与太极操比赛和科研活动，成为系主任李教授的得意门生。

62年遇上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错过了留大学的可能。毕业分配时，系党总支特推荐我去北京军区当文化教员。因复查体检不合格，最终失去了参军的机会。回本地当中学老师，出席过地区优秀知识分子表彰大会。

因作为街道、镇、县、地区军、干、烈属模范的老母，不懂打狗要看主人，竟在会上公开揭发，地方老革命家庭的保姆带信放走公安正要抓捕的伪保长而捅了马蜂窝，致使全家遭受长达二十多年残酷打击报复。

在教育的春天里，创造了本校几个绝无仅有，多次被评为模范教师和模范班主任，被授予特级教师荣誉称号，还曾被挂了个中国科学技术学会、中国化学化工协会会员的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