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频

01

故乡河水哗哗流，每滴都在人心头。东荆河的历史有三千多年了。它是湖北中东部的一条小河流，清代称为冲河，又名襄河、中襄河、南襄河。上起潜江市泽口镇龙头拐，下至武汉市东西湖区的慈惠农场，一直注入长江。

河流全长173公里，是汉江下游唯一的分流河道，泽被潜江、监利、洪湖、仙桃四县市，在我故乡段泽被监利新沟镇、沔阳通海口镇、杨林尾等镇。

东荆河，是江汉地区水沙运动的产物，此前为古云梦泽的一部分。东荆河区域，原本江河串通、湖泊密布。东荆河根本没有固定的河床，洪水来时，即横冲直闯，危害百姓。在民众与自然的斗争中，民众为了保护住开垦的土地，长年累月修筑了顺水长堤，终于有了现今的河道。

它的名字曾经出现在《左传》上。遥想当年，春秋乱世，曾经有很多从纪南城出发的楚国战士，跨过东荆河，前往随州，抵达河南，与晋国交战。

但是这段历史很遥远了。老百姓所知道的东荆河的历史，与水患息息相关。翻开《清史稿》一看，大清光绪年间，东荆河多次决口，给两岸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四五十年前，加固加高堤坝，我也曾是建设大军中的一员，以后几十年年年防汛，但再未出现险情，东荆河一直安然无恙。

近些年来，当地政府又组织人力、调拨资金，对大堤进行了增高，并修建了水泥路面。堤下还有拐角花园，非常美观，也是老百姓休闲娱乐的好去处。东荆河是一条从历史深处流过来的河流，江汉平原能成为鱼米之乡，它是有功之臣。

02

说起来，我的家虽然不在东荆河边，但鸡犬相闻，东荆河的分支流经村旁，我是吃东荆河的水长大的，东荆河的弯道，就像我复杂的青春情绪，多得很，时刻都记得住这一段感情。

我的初中学校就在东荆河边，当时，我们隔壁班上有二位来自潘坝的女同学，她们每天乘渡船不方便，就住在北口街的亲戚家。平时，我观察到她们经常看《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之类的书，我在一旁看着，很想要她借给我看。但不开不了口。也许她们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动把书借了几本给我，让我非常感动。可是，我拿什么还她人情呢？思来想去，就只能在我家院子后面，摘一些枣子，拿给她。有几次，我们下河游泳的时候，约这几个女同学去观察，谁知她们提出要学游泳，我们当然愿意教她们，她们放下书，就下水学游泳，没几次，就游会了。

初中毕业后就再没有联系啦，多年后得知这位女子被招工，进了沔阳汽运公司。另一位在沔阳麻纺厂当工人。

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陈年的酒，早已被风吹走。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走到了人生的边上，不会再去奢求什么了。过好每一天，才是幸福的秘诀。

每个人，都有他（她）的隐秘情感。我的情感史，非常单调，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没有女人缘的人。我也不喜欢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我觉得平淡一点、单纯一点，还是比较好，不要去拈花惹草。至于对年轻人的劝告，我会说：把家里几个成员照顾好，多赚点钱，才是正经。

每年东荆河边涨水的时候，附近很多人带着渔网，到顺水口捕鱼，有一位老渔民，他家住在离河边不远，他撒的网很精准，大鱼小鱼都捕得较多。大鱼当场就被买走了。

那种小鱼，晒干之后他再出售，这样靠捕捞副业就增加了收入……

03

东荆河，流经北口街旁边。但我家距北口有两三里路。我们的村里的小河，叫深引河，北口东荆河堤上建了一个排灌闸，这个闸一打开，就把水直排到深引河，直接解决当地三个乡镇的饮水和农田灌溉需求，是一条当地的重要河流……

干净的水、粮食和空气，是人最基本的需要，千万不能污染。污染了这三样东西，人类就会走上断子绝孙的道路。

我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现在，我每次路过东荆河，我都会想起童年的那些往事。但是童年已经回不去了，那些往事，也已经像老照片一样，斑驳泛黄了。

但是，我毕竟经历过，且留下了深刻难忘的记忆。时代的列车轰隆向前，永远不会为一个人所停留。记忆，却能够为一个人所停留。

每年东荆河边涨水的时候，附近很多人带着渔网，到顺水口捕鱼，有一位老渔民，他家住在离河边不远，他撒的网很精准，大鱼小鱼都捕得较多，大鱼当场就被买走了。北口街的小鱼，就是渔民拿着渔网，从河里面捞的，和鲊胡椒一样，香喷喷的。至于河里的鲫鱼、泥鳅、黑鱼等等，煨汤、辣炒，都可以。我还是喜欢传统的这种美食。

04

东荆河，流经北口街旁我学校边，我家距北口有两三里路。我们的村里的小河，叫深引河，北口东荆河堤上建了一个排灌闸，这个闸一打开，就把水直排到深引河，直接解决当地三个乡镇的饮水和农田灌溉需求，是一条当地的重要河流……却能够为一个人所停留。

作者儿时的老房子

独属一个人的记忆，讲述出来就是佳话，写下来就是文字。生活中的唯美，需要智慧的眼睛去发现。在平淡的生活中，也发掘。

东荆河是一条大自然“挖掘”的运河。它的每一滴水，都流淌在每个人的血液里。它的性格、它的气味，都融进了每个人的记忆里。

记得童年时的河堤下，长着杉树、杨树，我们在里面躲猫猫，玩累了，有的人挖个洞，烤几个苕，熟了之后，争抢着吃，嘴巴上全是“黑毛”。

东荆河哺育了对岸的很多人，包括农田、庄稼，以及人的心灵等等。那个时候，没什么矿泉水。河水清澈见底，用手掬起可以直接喝。现在，某些河面，到处是垃圾，谁敢喝？

尽管环境完全变了，过去是原生态的，现在经过加强保护，大有改善。无论东荆河怎样变化，它始终牵动着我的情感，我永远忘不了它。

几十年过去了，它还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

打个岔，说几句深引河，河上有个木桥，走过木桥，可到万佛寺。放水的时候，满河都是捡鱼的。有看热闹的人，还会从木桥上跳上去，扎下去，再浮上来。这要些真本事哟。这条小河，和东荆河一样，也是我的血脉。

在沿岸的几个集镇，已经在河的附近，建造了高楼大厦。发展得太快了。我感觉有些恍惚……

至于杨林关的老粮仓，我也去过多次，就在堤内，房屋多已老旧，但仍有那个年代的蓬勃气势。离开老粮仓，走上近在咫尺的河堤，就可以看到滔滔不绝的东荆河了。从杨林关走出了很多人，也有很多趣事。不过，想要整理东荆河沿岸的小故事，非下苦功夫不可。

我觉得，发生在东荆河两岸的故事、情感和流言，时时刻刻忽生忽灭。能够留下来的，都是吉光片羽。这几天，气温也非常高。我也没有去东荆河。

我看新闻上说，这几天的水势非常大，已经漫到了河堤半腰了。幸好有东荆河大堤呀，如果没有这个大堤，那就又要重蹈1954年的覆辙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东荆河大堤就像两只宽阔的手臂，守护着一方老百姓的平安。对于东荆河的感情，不是笔墨所能说尽的。虽然离开故乡这么多年，但每次经过东荆河，都要在车窗里多看几眼。我对东荆河的深深情谊，永远与那些隐秘的叙事有关。每一滴露水，都曾折射了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