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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日报客户端讯(通讯员石濡华、蔡强)湖北十堰绿松石与新疆和田玉、河南南阳独山玉、辽宁岫岩岫玉并称中国“四大名玉”。相传女娲炼石补天在竹山县宝丰镇境内,所炼的五彩石上补苍天,下糊地缝,剩下的撒向大地,就成了色彩艳丽的绿松石。
绿松石矿属稀有特色矿种,是含铜、铝、铁、磷等元素的溶液在岩层夹缝中,历经漫长年代淋滤积淀形成的隐晶质聚合体,矿体从数克到数千千克不等,连续性差,属于“鸡窝矿”,因地质结构复杂而无法准确探明地质储量,只有通过“引线”来找矿。
上世纪70年代,湖北省地矿局第五地质大队对十堰市竹山县绿松石矿进行细致普查,发现全县17个乡镇其中13个乡镇的126个矿区均有绿松石含矿地层,分布在方圆四百平方公里山高路陡人迹罕至的茂密丛林、悬崖峭壁和沟壑间的岩层中。据估算,竹山绿松石矿理论储量约为5万吨。因绿松石矿储量大、品质好,竹山被称为“中国绿松石之乡”,全国珠宝玉石市场70%绿松石原矿工艺品来自竹山县。近年来,该县采取一手抓矿山整顿,一手抓产业升级,走文化赋能和精细化管理之路,不断补齐资源管护短板,拉长产业链条,为实现百亿产业目标插上腾飞的翅膀。
万人上山寻宝 刨出8000多个矿硐
有史料记载,竹山绿松石开采已有4000多年历史。到了清代,乾隆皇帝先后5次御批严控竹山绿松石开采规模。新中国成立以来,竹山绿松石经历过三次大规模开采,前两次分别是1960—1965年、1970—1975年,以官方开采为主,当时轻工部在竹山设点开采绿松石,对外贸易部负责对绿松石加工出口。第三次是在1985—2010年,基本处于无序开采状态。
改革开放后,绿松石工艺品交易市场放开,一些盗采者,用麻袋将绿松石毛料运到北京、西藏、广州等黑市场,以几元到几十元一公斤的价格卖给商贩,几经转手,交易价格成倍抬升。一时间,绿松石矿山出现成百上千人上山盗采滥挖绿松石的现象。开采手段由最初的抡大锤凿钢钎打洞,到后来用空压机打眼装炸药打洞。
据2009年绿松石矿硐普查资料显示,全县私采乱挖和无序开采的绿松石矿洞达8000多个,洞连洞、洞套洞比比皆是,最浅的一两米深,最深的达数千米,到处可见洞道坍塌、植被破坏、公路掩埋、水源枯竭的惨状。无序开采和私挖滥采现象,造成了近万吨绿松石原矿被盗采和贱卖,为抢夺矿硐和一手货源,打架斗殴,强买强卖,社会矛盾十分突出。
标本兼治 遏制非法盗采势头
面对“天下第一”难管的矿,竹山从先治乱、再规范、后建立长效建制着手,使矿山管护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遏制了数十年无序开采的势头。
“文宣”“武治”两手硬
“歌儿一唱开了言,我把法纪来宣传,人人都要学好法,法律知识记心间,为人不做违法事,一生到老都平安,哪个要干违法事,逮捕坐牢后悔晚。”
“1989年7月15日,人民日报《腰缠万贯的“精神乞丐村”》对麻家渡镇罗家坡村民哄抢喇叭山绿松石矿硐和一手货源,父子反目成仇、兄弟骨肉相残等法纪意识淡漠、道德伦理丧失等行为进行了披露。”据原麻家渡镇宣传委员王义富回忆:“1990-1993年,围绕‘十星级’文明农户创建评选,我挑灯夜战自编花鼓船歌歌词200余首,每年从腊月十五到正月二十,带着义务宣传队跋山涉水走遍全镇19个村巡回演唱花鼓船歌,宣传‘五爱星,致富星,卫生星,团结星,新风星,义务星,计生星,文教星,科技星和法纪星’,各村结合‘十星’标准对标对表对村民进行评选,树典型,找差距,寻根源,补短板,使文明创建与普法宣传高度贴合,广大群众对争做守法公民有了普遍的认同感。随后,涉矿乡镇还通过皮影戏、三句半、广场舞、秧歌舞、诗词歌赋、楹联家训等群众喜闻乐见的宣传方式,让遵纪守法理念深入到千家万户,矿区群众法律意识普遍得到增强,罗家坡村也从‘物欲横流’到‘内外双修’,荣获‘全国文明村’称号”。
与此同时,县政府抽调相关部门工作人员成立绿松石产业开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由公安部门牵头,司法、国土、林业、水务、工商等多部门配合,深入到涉矿乡镇开展“五个一律”(矿洞一律砌封、炸材一律没收、工棚一律拆除、设备一律下山、设施一律拆除)严打活动,对盗挖的矿硐、排查和检举揭发的涉矿涉黑人员进行了分类登记和快速处置,对查封盗采矿点安排专人守山护矿。国土部门还对原取得县级采矿权的企业进行矿权审查,对矿权到期的不再延期。
从1990-2010年20年间,全县共组织8次大规模的严打行动,先后出动警力达800人、乡村干部1600多人,搜山面积50余平方公里,收缴捣毁发电机、空压机等盗采大型设备6000多台(套),没收雷管4000余发、炸药30余吨,炸毁废弃矿硐3800余个,封填矿硐2500多个,立案查处非法盗采倒卖刑事案件35起,立案查处55人,接受民事刑事处罚561人,打掉非法盗采“保护伞”2个,查处违规违纪公职人员33人,缴获300余吨非法盗采的绿松石以公开拍卖的方式进入流通市场。
从2010-2020年,竹山投入资金9000余万元用于绿松石矿山管护,封砌固化矿硐1800多个,建设覆盖重点矿区矿山管护执勤点55个。完善县乡村三级管护网络体系,分层级签订矿山管护责任书,在矿山必经之地,设立矿山卡口,对进出车辆和人员进行盘查。在矿口集中的矿山险要位置,设立矿山管护执勤点,由镇村干部和护矿人员24小时轮班值守。150多名专职管护人员在122个禁止开采的绿松石矿区开展巡查,13支机动巡逻队随时出击,打击非法盗采行为。县绿松石产业开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采取“明督、暗访、夜查”相结合的方式,全方位督办检查涉矿乡镇矿山管护情况。
绑定利益求共赢
针对潘口乡丫角山等多个浅表矿区护矿难实际,积极探索“股份制”护矿模式。
2015年,竹山兴竹公司代表县政府履行潘口乡绿松石辖区矿山管护职责,筹集资金5000万元参与矿山管护,按照“权、责、利”相统一的原则,“兴竹公司、潘口乡、村集体组织、矿山管护企业分别占比‘2:2:3:3’设置股权,承诺在辖区内绿松石采矿权对外转让时,给予矿山企业51%的矿权转让收益”达成协议,共同履行资源管护主体责任,调动多方积极性。潘口乡包括丫角山在内的多个矿区出现了安全稳定的大好局面。
智能管矿无盲区
2022年,竹山又投入3000多万元建设集矿区道路微卡口拦截、矿硐人脸识别和声光报警、制高点安装全景监控、敏感区域无感知电子围栏、重点矿点震动监测、无人机自动巡航和智能巡护调度七大功能的“智慧矿山”系统,实现从人工护矿到智能侦察主动防御监控护矿。截止到10月底,已在人迹罕至山高路陡的583个绿松石矿硐安装了声光警戒摄像头, 5个制高点监控、36个微卡口、2个电子围栏、17个执勤点监控,县乡两级互联互通矿山管护监控指挥中心组网运行,系统软件集成正加快开发。
地方立法管长远
十堰市、竹山县历时12年推动地方立法对绿松石矿进行特殊保护终成正果,2022年3月1日,《十堰市绿松石资源保护条例》正式颁布实施,弥补了《矿产资源管理法》和《湖北省矿产资源管理条例》对特殊矿产资源保护的不足,为绿松石资源管理、开发、利用提供法律依据。
一个龙头放“水” 把牢原材料定价权
竹山采取“计划开采、三方监管、公盘交易”资源配置模式,使绿松石原矿价格指数成倍增长,牢牢抓住市场定价话语权。
多年封山禁采“去库存”,使绿松石原材料市场出现供不应求的景象。为保证市场对毛料正常需求,2014-2015年,竹山对秦古镇小林扒、金莲洞、小寨和溢水镇寨沟四大矿区采矿权进行公开拍卖,宝源、巴山、秦岭、竹玉4家绿松石公司最终以4.35亿元分别竞得4个矿区采矿权,高出起拍价108倍,县政府不但收回前期投入3000万元管护经费,还提取用于改善矿区环境的产业发展基金1.96亿元,4大矿区采矿权成功变现达6.6亿元。
“从2014年起,企业开采的绿松石毛料,全部在县绿松石交易中心进行公盘交易。今年3月18日的公盘交易,3.2吨绿松石原矿拍出了826万元,缴税达180万元。”绿松石产业服务中心主任田胜国透露:“ 7年来,已完成407场次公盘交易,交易额达32亿元,缴纳税收1.44亿元。”
绿松石产业服务中心还敦促矿山企业认真履行带动当地群众脱贫致富职责。四大采矿企业除吸收当地300多名青壮劳力在矿山务工挣钱外,还为矿区1000多贫困户发放“拾渣证”,开通拾渣绿色通道,拾渣人员在做好安全防护的前提下,轮班在企业采矿区倾倒的废弃矿渣中,刨捡绿松石边脚料,贫困户拾渣年收入可达3-10万元。按照“谁破坏谁修复”的原则,企业出资修复61公顷裸露山体植被和58公里损毁乡村路,5处滑坡体得到治理。
文润璞玉 让绿松石重放光彩
绿松石曾是历朝历代达官显贵身份的象征,或作为贡品献给宫廷。而在民间,对于绿松石是名玉的认知却出现了断层。在竹山绿松石主产地一些偏远乡村,村民根本不知道这些随处可见的“绿石头儿”是何物,大块的用来砌屋做岸、碎小的拌在混凝土里糊墙铺院。
改革开放初,竹山几家绿松石国营企业改制,原从事绿松石开采加工的工人推向市场,成了识货懂货的先知先觉者,向继开起了家庭作坊,对绿松石毛料进行注胶、沁胶、车珠、打磨、抛光等粗加工,再将一些精细料子寄到外地请苏工、豫工雕刻,再倒卖给其它商行推向市场。更有不少盗采者,直接把盗采的原矿倒卖到外地挣快钱。
争取政策扶持。近十年来,竹山县借“湖北省重点成长型产业集群”东风,加快推进绿松石特色资源地方立法保护、绿松石国家质量标准体系制定,并在资源勘察、矿权投放、产品研发、标准制定、市场开拓、品牌打造和矿山治理恢复等方面赢得上级政策扶持,加快推进绿松石产业转型升级步伐。
完善阵地建设。建成“3A级”旅游景区国际绿松石城和麻家渡绿松石特色文旅小镇,完成国际绿松石博物馆及数字化交易、文化传播、电商孵化平台和抖音电商直播基地建设,形成以“一城(国际绿松石城)一园(国际绿松石工业园)一镇(卓尔·中国绿松石特色小镇)多基地(四大开采基地)”空间布局为依托,辐射全县5个重点乡镇的产业格局。
文化搭台造势。成立行业协会和文化研究会,制订产品分级国家标准,注册“竹山绿松石”地理标志和马德里国际商标,引进了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珠宝质量检验检测中心,建成了省级绿松石检验检测中心。创办《绿松石文化》期刊,出版《竹山绿松石简志》, 举办“女娲文化节”、绿松石珠宝高峰论坛、中国绿松石文化学术交流会等活动,为绿松石注入了女娲文化、十星文化、国玉文化。
注重人才培养。通过县职业技术集团学校、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北京工美美术高级技工学校培养珠宝玉石加工与营销人才,举办电商主播培训班,培养直播销售人才,引进培养专业雕刻、加工、销售人才达1500余人。
扶持企业壮大。扶持志诚、磊鑫、华佑、锦仁臻品、红星绿松石为代表的绿松石加工企业和华周壹兰、恒如意、罗老丝等为代表的绿松石销售企业,带动数百家绿松石加工个体户和数千家绿松石经销个体商户从事绿松石加工营销,创成麻家渡为淘宝镇、麻家渡镇营盘河和宝丰镇铧场村为淘宝村。
擦亮文玉品牌竹山先后被中宝协命名为“中国珠宝玉石特色产业基地”,竹山绿松石工艺师获评“湖北省第四批十大劳务品牌”,竹山绿松石获评 “灵秀湖北”旅游推介产品、湖北“十大人气礼品”、2022年北京冬奥会特许商品等多种荣誉称号。
随着绿松石文化的不断普及, 琳琅满目形态各异的绿松石工艺品已逐渐走下“神坛”,从“小众”走向“大众”,从“克千系”“克万系”的极品到“克百系”“克十系”的普通饰品,几乎能满足社会各个阶层的客观需求,成为国人争相购买馈赠亲友的贵重礼品。人们佩戴绿松石饰品出行,已成为广大城市乡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近三十年间,全县绿松石市场主体已从百余家发展到5000余家,其中规上企业已达25家,从业人员由原来的2000人发展到现在的5万余人,绿松石工艺品年销售额从几百万元到现在的40亿元,缴纳税收也从零到过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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