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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村里要来大官了。”进村路口放牛的张老头逢人便讲。“你怎么知道啊,多大的官啊?”路人问。我看到买菜的李二哥刚刚回去,今天买的菜一大筐,鸡呀,肉呀,鱼呀都有了,肯定是镇上的大官要来哦。这张老头也神乎其神,每天坐在村头路边,看李二哥菜篮子里装多少菜就知道村里要来多大的官。
村级招待上面来的官员,办法五花八门。专设干部灶多数寿命不长,一阵整顿风刮来,就得拆掉。村干部专门物色家庭环境好,嘴又甜,又会做饭的嫂子,成为村里的“阿庆嫂”,招待八方来客。而且这样的村嫂大都是村妇联主任的热门人选。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上面的“国家干部”到我们村子里吃饭,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一村子人分工明确,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精心挑选好主厨,一群妇女当帮手,年轻貌美的小女孩搞服务,全都忙个不停。杀鸡、做鱼丸、肉丸、绿豆丸,贵重客人还得做藕丸,能拿得出手的全都拿上桌,小村庄像过年一样热闹,大人忙前忙后,小孩蹦蹦跳跳。客人来了,个个笑脸相迎,热情服务,领导看到那场面,如沐春风,亲切又和蔼,那一举一动都是高素质领导范。待领导吃完后,剩下的饭菜大家抢着吃光,那欢笑声至今回荡在耳边——
“你看这个孩子,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上身长,坐中堂,长大了能当官”,村里的人端详评价别人家的孩子,能不能当官吃百家饭,成了首选。在我幼小的心目中,充满了对干部的崇拜。
本来我这人适合做科研,考来考去走上行政管理岗位。在市委党校培训3个月后就拿到组织部任命通知书,到乡镇报到了。上班的第二天,就安排我和一名年长的副乡长带领7000多人,到40公里外的地方修水库。租一间民房,成立指挥部,一名施工助理员,一名厨师为我们服务。我上午过去,中午就吃上干部小灶,民工都是自带腌菜,吃着钵饭,同我们读书时一样的。
指挥部也是在村子里挑选的“阿庆嫂”做饭,“四菜一汤”拿上桌热气腾腾,时值冬天,地里刚拔出的青菜特好吃。吃完饭,那位副乡长就躺在被子里,喊我:“小陈,你来一下。”我过去听他讲,“小陈啊,我怕冷啊,你就在这里全权搞啊,我下午就回去了,他们要问你,你就说我病了。”我脑海里快速地闪过,政界还有这样的干部?细了解,这人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原来在银行上班,找关系调到行政,改革开放后,银行吃香待遇好,他气死了,又回不去,就这么耗着。下午,区指挥部开会,指挥长见我一人去开会,很生气,我说副乡长病了,只有我参加了。领回任务,我发挥干部灶的威力,叫他们好好弄上几个菜,还准备点烟酒,晚上战前动员一番。饭吃过了,喝了一点小酒,大家相互认识了,话也多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客厅里一片叽叽喳喳,待到收拾好餐桌,大家围坐过来,我一句现在开会啦,整个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发慌,大家纷纷掏出笔记本,抬头看20多岁的娃娃给叔叔爷爷布置任务。我反复叮嘱这一仗一定要干净利落,打出我们的威风。胜利了明天晚上这里见。大家一致表示,明天看我们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各村施工员把任务分到组,以组为单位施工,挖的挖,挑的挑,拖的拖,车水马龙,我本来就在农村里长大,跟他们一起干得欢。到下午5点,区指挥部来验收,我们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遥遥领先。大、小指挥部里一片惊奇声和赞美声,这么多久经沙场的干部,怎么干不过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我想这就是我那指挥部干部灶,所发挥的作用吧,能迅速地凝聚力量,形成合力,3个月下来,我们扛着红旗回家了。那干部灶花了3000多元,票据好好包着保存着,准备接受检查,几年后也没谁过问,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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